小妹脸上拍了一掌,厉声呵斥:
“平常我是怎样教你的?不叫你读书,就是要你守住规矩!”
小姐听了,暗自发笑。
好个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计较。
怕是把她说的话当成怨怼之言了。
苏先生打妹妹,是打给人看的。
也就拍蚊子的手劲。
苏小妹却受不住打,羞怒交加。
跑到她哥手够不到的地方,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只声音低了许多。
这小妹妹一向乖巧顺从,突然间粗言秽语。
旁人都惊于她变脸的功夫,倒不甚在意她说什么了。
叔敖道:
“不是我有意要害先生,我队里个个粗养的野汉子,腰圆胳膊壮,便是扮了贵家公子,一个个送出去,只怕立时被认出来,别扎堆在一块儿就不错了,哪能死个十几来天?”
苏离闻言,心中烦闷,也知小妹无礼在先,只能忍气吞声:
“我家小妹年幼不懂事,马头何必同她一般见识?”
叔敖哼了声,招来六七个兄弟:
“你们道我是有心要害人的?这几个兄弟,是我队里勇士,能抗击沙匪,经验老道,早便说好要一路护着先生。”
苏离却才安心了些。
叔敖靠近先生,悄然道:“我马队有个聚头处,先生随同过去避身,去后自有分说。”
正当此时,难民里那范士走出来,往苏离脚前一跪:
“请务必让小人追随先生,也好回报相救之恩。”
叔敖心中不快,脱口道:“少添麻烦,多你一个反还要人照顾。”
范士受惯了他的冷脸,也不在意,只问道:“不知唐公子换下的血衣还在不在?”
“你待怎的?”
“先生穿了甲衣,小人罩上血衫,分两路做饵,不是更好?”
“你却不怕吗?”
范士往四下里扫视众人,高声道:
“先生仗义救恩,万死难报,我范某人就是要叫各位知道,先生绝没救错咱们!”
苏离朗声一笑,弯腰扶起范士,叫叔敖拿来血衣。
范士就地换上。
唐瑜见众人为他冒险,心下好生过意不去。
叫了苏离到身前,解下腰间铜牌,递给他。
这铜牌原是叔敖搜出来,交给苏离的。
唐瑜醒后,苏离又物归原主。
“不瞒先生,此回我逃离唐国,本是要去偃君处寻求庇护,却不料半路被追兵所伤,实不得已才误了你们,也不知先生要去往哪处,若日后想谋个安身立命之地,可带这名牌去见偃君,偃君必重待先生。”
苏离微微一笑,谢过公子,坦然接下铜牌,往贴身处收好。
眼见哥哥要走,苏小妹也不肯独自留下。
满地上打起滚来。
苏离见她哭闹不休,只好找来一条布带,把她反手捆了,推给文姜照看。
小姐起身道:“先生兀自珍重。”
苏离盯她片刻,凑在她耳旁低语:“你送我出去,我有话同你说。”
小姐想是要紧事,便陪他到外面。
旁人都知他们关系匪浅,远远避开,让他二人好生道别。
苏离引小姐走到一处,转身来面向她,问道:“你可是在怨我陷你于险境?”
小姐一愣,还惦记刚才她说的话呢?
早知不逞那口舌之快。
“先生是受父亲托付,本不必涉险,我绝无半分怨怪。”
苏离却不听她说话,自顾自道:“唐国曾是偃国属地,两国之间有多年盟约之情,偃国国势强盛,无所可惧,偃君定会帮扶唐公子重夺尊位。”
小姐心里把算着去偃国的路线。
从此处西去,过了岩城,就是跟偃国的接壤地。
王家忌惮它,谨守兵不过线的约定,才得它多年安稳。
便是姚公在世时,也从不轻易犯界。
他们原定要去苏先生家乡。
但现在看来,先生是别有想法了。
苏离见她半天不语,笑叹一声:
“唉,说了你也不懂,我只想叫你安心,这东窗亮了西窗也亮,哪条路是我苏离走不得的?日后你父同你,必因我得十分颜面。”
说着,张开臂膀,松松在她肩上环了一下。
只小臂碰了一碰,便即撤开,连着后退两步,抱手一揖:
“失礼了,就此别过。”
小姐一个“等”字还没说全,他就大跨步去牵了马匹,随兄弟们走了。
小姐认识先生多年,知道他有个不听人话的习惯。
凡事只想把自己胸怀抒畅。
小姐做听客做久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