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整座大殿都掀过来。简直像是把皇后也当成了罪人。
谈容不知身边其他几个是怎样想的,但就她自己来说,确实是才知道原来相府……与皇后是沾亲带故的?那关于相府与国师勾结之事,也无怪于皇帝要迁怒到她身上去——一来凡间似乎古来有连坐的传统,正如“父债子偿”,二来,他本就不喜皇后。
借题发挥而已。
她这样想着,皇后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携一阵香风进了来。
她今日打扮素净,是谈容头一回见她未有华服加身的时候,面容见有憔悴,脂粉遮不住眼下乌青,看来是烦扰了一夜。不过仍是温婉秀丽。身上带着微甜的香气也是依旧。
但不同往日的是,今日这香里夹了些许如龙涎,如梨木一般的清冷的气味。
既然是这番素朴地来了,为何身上还染着香?衣衫上带着的吗?谈容嗅着,心中不解。
甫一到殿前,皇后毫无征兆地突然跪下,连带着身后几个也跪了个齐整。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那宽袖随臂膀展开,划过小一圈后落下,最终贴在了地上,俯首磕在手背之上,皇后道:“臣妾有罪,望陛下赐死。”
——犯得着吗?谈容想。还是说,只是为了先发制人?
不至于——真不至于。
就算沾亲带故,毕竟不是她自己参与进去,只要咬死了不知情,且查不出证据来,堂堂一国之后,旁人还能奈她何?不过受点天子怒火,往后清冷一生也就是最次了,赐死……还不到这地步吧?
谈容看来,若非她就是个傻的,那么就是个心机深的。
原有心责问她的皇帝被抢了先机,准备好的话也飞了,怒极反笑,“哦?朕倒不知皇后何时也有罪了?你说来听听?”
这话显然就是反话了。是嘲讽。
皇后垂首未起,像是听不懂其中深意,“犯下大逆不道罪行的是臣妾家弟;包庇、纵容家弟之人,是家父家母——是臣妾未能尽到家姐、女儿本分,疏忽大意,身为一国之母亦未能尽到职责,没引导好家人行端坐正,才酿成今日大错——臣妾实无颜面独善其身,还望陛下赐罪。”
这若真是以进为退,也太过了。谈容以为。何必呢?为了旁人——搭上自己。她根本不认为皇后该为犯错的家人承担后果,又不是她逼着他们去害人的——
可笑。
都是有手有脚有年纪的,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不清楚?
皇帝或许也这么想,或许没有,谈容看不透。能看见的只有他绷着脸。
一时间,大殿寂静地过分。
这样的场面,最难受的未必是当事人,旁观者未尝不尴尬。
皇帝走下高位,一直到皇后面前。
“抬起头来。”
她抬首,视线却依旧没有直视于他。
谈容耸耸鼻子,皇上身上那点香气也传她鼻子里来了。才不过那一会儿,就与皇后身上的交缠在一处,恰如其分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