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声音很快消失,就仿佛那声叫唤都是错觉。
红袖扫了一眼身后,对面前几位说:“世子得知案件牵扯甚广,便让我领了人注意牢狱动静。果不其然,那疑犯突然解了腰带,居然绕着栏杆要把自己勒死,我已经让人及时救下了他,并且请了大夫诊治,还请大人放心。”
张知州很放心,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明明抓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安王府的人,现在居然一堆枭卫守在大牢,说明世子早就盯着这处了。既然如此,他还费什么心思把安王世子拉下水泥,这坑可是世子自己要跳的。
纵然心里欢喜,张知州依旧一脸肃然地说:“世子思虑周全,还是下官疏忽了。”
红袖嗤笑了一声,“大人贵人事忙,这点小事还是交给我们。”
张知州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狱卒依旧留在大牢,他自己则转身离去。
陈淼心中有不安又有惊喜,紧跟着走了出去。
唯独李偲透过红袖的身影,死死地盯着大牢深处,片刻才跟了过去。
红袖待其他人都走了之后,才又唤了人来身边,“再去准备一些温热可口的酒菜,给沧行先生送去。大夫开的药,你也要亲自煎好了,再亲手送去给先生。”
那人得令离去,红袖心里才暗松了口气。
幸好有沧行先生在,其实文震不是他们的人救下来的,而是沧行先生。她请的大夫,不过是为受了刑的沧行先生诊治罢了。以枭卫的探查,他们注意了一切狱卒的动向、进入大牢的东西,唯独没有注意到文震的小动作。
谁能想到,一个前一刻还在喊冤屈想要出去,求生欲望极强的生员,下一刻居然坐在地上脖子勒着腰带自尽。
这不是悬梁自尽,蹬了板凳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坐在地上,脖子绕一圈腰带,另一端系在牢狱的木栏上,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垂首拉紧脖子上的束缚,活生生地把自己勒死。这是有必死决心的、决绝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而且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至于沧行先生怎么发现的,盯着牢狱的枭卫也说不清楚。
明明带着镣铐,还受了刑的老者,居然能自己从牢狱里出来,还在关键时刻拉住了快要晕厥的文震。若不是看见他身上的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信步闲庭般来大牢散步,顺手救人的。
果然是个奇人,可惜安王府始终招揽不到,也是遗憾。
离开徐府的路上,卢浩和徐奕清同乘一辆马车,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徐奕清才从蛊毒的影响中脱离,瞧着有些慵懒。
他斜靠在车壁上,挑眉看卢浩,“那么,师兄想我怎么做?”
卢浩怔了怔,他要是能想到,就不用麻烦徐奕清了。
徐奕清就这么靠着车厢,拉开车帘一条缝,静静地看着外面,“安王世子爱管闲事,求一份世间公允,所以哪怕是曹公公的派系含冤,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但那又与师兄你们有何干系?高隐含冤就含冤了,还可以敲打一下坐在龙椅上那位身边的狗,有何不可?”
他转头,看向卢浩,又问,“先生觉得是自己的名号连累的学子,自请入狱,那自然证明他无罪即可,想来只有让高隐承担一切是最佳的选择,你们到底在为难什么?”
卢浩认真听完,叹了口气,“你果然跟师父说的一样,会这样想。你先来看这封信。”
他把萧靖宥写的书信递给徐奕清。
徐奕清瞧着萧靖宥那熟悉的字体,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抚了下,但看完信件,他却眉头微蹙,表情有些古怪。
卢浩观他表情,说道:“以过去我们对安王世子的了解,此子大义,性格豪爽。小师弟当日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哪怕得你相助退了北翟大军,依旧要追究你的冒犯之罪。”
徐奕清心里却是万般情绪如丝缠绕。他比卢浩更了解她,她绝对不是个计较之人。会这样写信,无非是找个由头让他为她办事而已。原来在她心里,他是她就算耍手段,也要拉到她身边之人吗?
其实只要她想要,他绝对不会拒绝她。
不过……
徐奕清瞥了卢浩一眼,“我就算拒了,她追究便是,我都不怕她,你们怕什么?”
“若世子真的追究,把你带去安王府,那就麻烦了。”
“我早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了。”徐奕清嗤笑了声,提醒道。
卢浩摇头,盯着徐奕清的脸,“你不能以现在的模样去安王府,特别不能让安王看见你。”
“为何?”
“你跟你父亲长得太像了,安王若是见了你,只要一眼,他就知道你是谁。”卢浩神色凝重道,“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你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