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放了血,指尖尤能感觉到那种黏腻温热的触感。 这种错乱感,不是二十几岁的冷妙清可以消化的了的。 人可以不对未来做规划,但人必须要对未来有预设,我计划明天早起学习工作,虽然最后结果大概率可能是我起来不床、学不了习、完成不了工作,但我知道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冷妙清,我现在身处A市X区2幢708,今天是三月二十一号,我当今人生最大的苦恼是我刚刚赖床而浪费了时间,而不是面对现在我是哪个我,我又要去哪里干什么。 这种敢百分百确定周身环境安全熟悉的信心,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要干什么的认知,就是人们内心安全感的来源,而一旦这种基本认知被打破,人们内心的安全感就会被剥离,就会面对一个绝对未知的未来,手无寸铁的面对每个下一秒,此时,恐惧永无止境的充斥着每一次眨眼间。 一次无预警的切换就足以让她冷汗直冒,多次这么折腾下来,她只会对两个世界、两个身份都失去归属感——现在你是我的朋友吗,没关系,下一秒就不是了。 这,这不是冷妙清想要的以后。 冷妙清陷入了无边的幻想中,她被未发生却有迹象的未来吓到了。 但好的是,冷妙清是个善于活在当下的人,她懂得自我安慰,懂得自我调节。她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大脑的短暂缺氧让她忘记恐惧。 不在乎未来,只把握住当下。管那么多做什么,今天能吃饭睡觉就是好事。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手却不自觉的颤抖着。 不管怎样,人总是受制于当下的环境的,现在冷妙清是一个平庸无奇的打工人,她就需要适应一些与之相应的事。 比如被直系领导阴阳怪气,被同事指桑骂槐,被客户暴躁辱骂,像一个成年人那样被社会暴打,像一个成年人那样对生活失去希望。 在这种平常却精疲力尽的环境下,她似乎逐渐忘记了恐惧。 但是,冷妙清自从穿越回来后,却也常常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比如现在。 冷妙清身处茶水间,她正准备倒掉掉杯子里冷了的水,重新倒一杯热水。 她前面排了一位同事,正在从饮水机里接水。纯净水从饮水机里流出,流到他的杯子里。 一切都没很正常,都很普通。但问题是,他把杯子拿反了。 杯口朝下,杯底朝上,水落在几乎平面的杯底上,很快顺着杯壁,流到了地上,很快地上就聚集了一小滩水。 但那位同事面色平和,任由着水淌过自己的手,又淌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或是面无表情,或是低头玩手机,对此毫无反应。 很快,那位同事就“接好水”离开了。 奇怪,真的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冷妙清说不出来那位同事做错了什么,毕竟他拿了杯子,饮水机里有水,水也流向了他的杯子,但冷妙清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隐隐约约的感觉,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在看似寻常的表面下,她内心又莫名涌起了恐惧。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例子。 例如在下班时,电梯不出意料的挤满了人。 六点到七点,这段下班高峰期时间,是不能指望坐的上电梯的,所以大部分人选择走楼梯。 楼梯间也是满满当当的人,冷妙清公司的楼层算不上高,所以她还能接受,但有些公司在高楼层的就不一定了。 然后冷妙清就看到有人把腿一跨,翻身趴在了扶手上。 他背朝上,正面朝下,双手双脚环住扶手,抱稳了之后,便开始哧溜哧溜往下滑。 一溜烟的,就滑的没了踪影。 别说,还真的比冷妙清两条腿走路快得多。 冷妙清眼看着那个西装革履、戴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就那么表情平静、动作奔放的趴在扶手上滑了下去后,她又面无表情的转头环顾周身的人们。 不出所料,大家对此毫无反应,熟视无睹,甚至还陆陆续续学起了他。有女生穿了裙子不方便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裤子,套上后,便同样长腿一跨趴在扶手上往下滑。 冷妙清冷静的看着越来越多的,或是西装革履的都市精英,或是妆容精致的办公室丽人们,趴在了扶手上,表情冷静的往下滑,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旋转寿司。 冷妙清浅浅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不再看这群表情严肃的旋转寿司,继续迈着两条腿往楼下走。 她就知道,这个狗屁世界早就疯了,每个人也都疯了,只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