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皇帝已是阅看完了奏本,他皱起眉,“秦爱卿,此事可还有其他证据?”
“兖州前任知府府上曾有一师爷,丑事败露后便逃了。前些日子殿试,有一学子名为李成书,他抓着那师爷入了京,在皇宫门前与守卫争执许久,缘是他欲趁殿试将那师爷带进宫昭罪行。恰逢我与刑部尚书路过,了解来龙去脉后便将师爷扣押在了刑部。”
秦路详然说着,此前嘲他的官员亦是明白了来龙去脉,顿时微红着脸未敢吱声。
而秦路再一拜身,“此事关乎睿王殿下,故而刑部未得全证据前没敢声张,臣得来账目后彻夜清算了一番,始才进宫上奏。”
皇帝捏着奏本的手极紧,阴晴难定的目光落于殿中,随后他沉声道:“来人,宣睿王进宫。”
扶摇书斋。枝影婆娑,覆于白墙边,往来才子或捧书而论,或悉心听教。
江扶风正接待着从宫中而来的秦路,彼时秦路环顾着四处,受其氛围,面上带了几分感慨:“多年未踏足过扶摇书斋,如今置身其中,还真是另有一番感觉。”
江扶风作出请的姿势,笑吟吟道:“秦大人说笑了,这里不过是天下勤学之人所在之处罢了。”
秦路的目光中尽是向往,“比起那宫墙里的风云,与宫墙外的喧嚣,此处才是最为修身之所啊。”
而后他语调忽变轻快,两眼弯成弧形,“若是日后我辞官隐退了,江大人可会给老秦我留个书斋的位置,让我在这里养老?”
江扶风已是带着他进了屋,见他面目中显露的真切,答道:“秦大人若是想,扶摇书斋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屋内,江扶风为秦路斟着茶,接着听他说道:“此次户部账目的事情,还多亏了江大人提供给我的此前兖州前任知府与睿王来往的书信。否则他日若被人查出漏洞来,户部责无旁贷。”
江扶风摇摇头,“我只是将东西给了秦大人,此事全凭秦大人整理完后一并上奏陛下。”
秦路握着茶盏,“登高易跌重,眼下陛下仍然分毫没有立储之心思,睿王无可再进,还未能因兖州之功劳得赏,便被掀出此前与兖州前任知府勾结敛财一事,这下可太痛了。”
“睿王对此事表何态度?”江扶风奇道。
秦路摸着胡须,细细忆道:“方才睿王在宫中,听闻陛下论及此事之时,自然是满口否认。可那信件上有着睿王府的王印,如何能造假?陛下在致明殿怒而斥责了睿王一番,说他不知收敛,兖州这样灾情严重之地的真金白银也敢抢,是分明要了百姓的命。”
江扶风蹙起了眉,“那睿王又是如何辩驳的?”
秦路接言道:“睿王只说,自己久居京城,当时并不知晓兖州发生了灾情,更不知那是兖州前任知府搜刮百姓而来的血汗钱。且事后他又以自己大量私银来赈济流民,也是为着百姓着想,试图补偿。”
江扶风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是亡羊补牢,又有何用呢?流民入京这一路上,就已是死了不少人。若是朝廷能早些发觉兖州一事而进行赈灾事宜,便会有不少人幸免于难。”
而暗线忽的入内,在江扶风点头示意下说道:“少主,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倒了。”
秦路满面惊色,当即否道:“这怎会?今日在致明殿,皇上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我离宫这一会儿,就突然病倒了?”
暗线再次答道:“消息确切,此番皇子们都进宫到了皇上的寝宫处,连着丞相大人带着好些朝臣都在殿外候着了。”
江扶风心头一凛,此番节骨眼上皇帝出了事,必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