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为何,合欲似乎很不喜欢妘景看见自己的伤口。 在看见她抬手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无碍。” 他“刷”的一声收剑入鞘,扔进妘景怀中, “抱着。” 言罢,不待妘景反应,他已经一个箭步将她打横抱起,向着水面飞去。 潭水在他们身畔崩裂,两道小小的身影,穿梭在涌动的暗流碎片之中,一点一点,融进头顶的天光之中。 ==== 外面天色已暗。一轮清月挂在崖顶,溶溶月光铺在水面,随着水波轻晃。 再看回头看去,又哪里还见得着潭下的惊涛骇浪。 随着两人从水下浮出,合欲奋力将妘景向水岸一抛。 冰凉鹅卵石抵着脊背的一刹那,重重的神剑也随之砸在腹部。 “合欲……” 妘景拂开神剑,慌张回身会看合欲。 却见合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抛出后,昏死在水面上。 一瞬间,妘景慌了神。 她跌跌撞撞冲到潭水,顾不得其他,拖住他沉沉浮浮的脸颊,护进怀里。 清亮月光披在他的身上,他的白纱大袖铺在水面,浅浅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正随着水波轻轻起伏。 幸好,幸好还有微弱的鼻息。 妘景急忙生出一团小小神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合欲体内,帮他缓解伤势。 山林沉默无声。 一团晶莹神力抵在怀中之人的唇边。 妘景看见,他双唇微阖,一张面具遮住大半脸颊。 柔和月光下,青铁面具不再骇人,笼罩在软软水雾里,像是勾人的暗示。 细细扫过一遍,她终于看清了面具上的图案。 那并不是什么符纹,面颊中部像是稚子歪歪扭扭誊抄的经文,是她从未听闻过的经文。耳侧处是花鸟鱼虫,似乎还有小人屋舍。 有些可爱,也有些诡异。 因为神秘,而诡异。 合欲…… 到底是谁? 妘景忍不住在想, 为什么他会如此熟悉自己,熟悉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所有事? 为什么他会如此熟悉九渊?如此熟悉妘氏的领地,如此熟悉东荒的地脉? \"合欲,到底是谁?\" 怀中之人的呼吸逐渐平顺,疗伤神力渐渐消退。 但妘景的指尖停在合欲唇边,却迟迟不愿收起。 余光中波光粼粼,远远就像星辰闪烁。 她看见一点月光在自己指尖跳跃,一闪一闪,勾着她探向面具。 许是一派祥和的山间月色消减了心中的悲伤,这一次,妘景出乎意料顺利的拿住了整张面具。 手腕轻轻一抬,她几乎就要摘下面具,却在那一瞬间,她想, 算了。 他连伤口都不愿意叫她瞧见,更何况真面目。 算了吧。 既然他想保持神秘感,那本小姐凭什么要无端牵扯上这样一个陌生人。 妘景垂眸思虑良久,最终只是气鼓鼓的放下了手,拖着合欲往岸边走去。 “正好,你要是就这么睡死过去,冰玉种我就独吞了。” 妘景如是说着,手上却很诚实的帮合欲一点一点擦拭挂满血痕的下颌,一点一点捋顺染血发丝。 慢慢的,细长脖颈暴露在月光之下,瘦削得不堪一折,只能用惨白来形容。 细汗层层挂上他的额间,他的喉头来回滚动着,牙关死死咬住,爆出青筋,看上去极其痛苦。 妘景一刻都不敢耽误,想招云轿回神宫。 起身的一瞬间,突然,一声诡异叫嚣突然划破山崖。 九渊本就渺无人烟。那声响拖着长长的回音,徘徊在空荡荡的重渊之上,如魔音贯耳,明明远在天边,却像就在身后。 妘景只感觉后脊一凉,回头朝山崖环顾,想要找到声音来源。 却一无所获。 陡峭山崖一览无余,分明空无一物,那声音却不知从何而来,迟迟不消,甚至一道一道逼近,越来越嘹亮,越来越张狂,似狂放笑闹,似婴儿啼哭。 妘景甚至能感觉到有诡异山风略过额发,像是飞禽毫无章法的盘旋在自己头顶。但她追着风的来向寻去,却又只见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