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桃香偷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容晚月将她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也不着急催促,只伸着手,等着她们服侍自己穿衣。 到底还是做人家奴婢的人,梨香与桃香不过片刻工夫便反应过来,两人急匆匆起身,一人重新打水,一人服侍容晚月穿衣,一盏茶的时间,便将容晚月收拾妥当。 “夫人这是要出去吗?” 见容晚月站起身要往外走,梨香胆子大一些,出声问了一句。 这两个丫鬟是听从老夫人的命令过来监视她的,所做的事情也全是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容晚月无意同她们在这里纠缠,只是淡漠地应一声,不用她们跟着,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出了院子。 她的身影瘦削,一阵风仿佛就能吹倒,梨香望着容晚月离开的背影,生怕出事,又不敢阻拦,急忙转身回屋,捅了捅桃香:“咱们赶紧回去跟老夫人说一声吧!” 容晚月走出月明院,径直去了松竹院。 今日正值休沐,林盛正在松竹院。 他此刻正站在书房的窗前,回想昨晚大夫的话,内心烦躁不安。 中毒……命不久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与容氏相逢于微时,共度十载春秋,十年的夫妻情分,纵然她做过错事不值得原谅,可他从未想过她会不久于人世。 林盛望着窗外低垂着枝条的桂花树,眉头微蹙。 容晚月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林盛这副临窗沉思的模样。 他的这副模样,容晚月这些年已经见过太多回,如今再见,只觉得可笑。 她被他的母亲为难时,他临窗沉思。 她被他的妾室陷害时,他临窗沉思。 她被他的不信任伤得体无完肤毫无立足之地时,他还在临窗沉思。 容晚月不知道,林盛他一天到晚到底有什么好沉思的。 她加快脚步,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林盛被推门的声响惊动,转过身便看见了容晚月,他盯着本该禁足的容晚月走进来,终于长叹一声。 “你还好吧?” 容晚月没回答林盛,任由林盛扶着自己坐下,接过他倒给自己的一杯茶。 两人相对而坐,茶水的袅袅热气升腾,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屏障,容晚月端起茶抿了一口,终于将自己这些年的疑惑问出口:“这些年家中一直不安宁,每次我来书房找你的时候,你都在望着窗外沉思,你到底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林盛还在回想两人的过往,冷不防听见这一句,不由诧异:“你说什么?” 容晚月从善如流道:“每一次家中需要你处理问题的时候,你都站在窗前沉思,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沉思些什么?” “你有做官的能力,你的能力足以胜任朝廷大事,难道这家中的事情,你会想不出来该如何处理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想处理这些琐碎的问题?” “同你生活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什么用。” 素来话少的妻子来找自己说这些,林盛初时诧异,随之而来的便是被指责的不悦。 “你过来,只是想同我说这些话?” 林盛面色不豫,若是在以前,他摆出这副模样容晚月肯定不会再说,但现在,容晚月却只觉得倒足胃口。 容晚月当作没看见林盛的脸色,微微叹气:“嫁给你这些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 “什么?” “我自从嫁到你们家以来,就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你的母亲,成亲之初就让我每天去她房里立规矩,我天天站得腰酸腿疼。” “你的妹妹,时不时挑拨离间几句,上我房里拿我的首饰衣衫。” “你的弟弟,赌债还不上是我补的窟窿。” “还有你,你的古籍书画笔墨纸砚,也都是用我的嫁妆银子买的。” 容晚月叹息不已:“我父母给我留下那许多的银钱,大半都花给了你们林家人,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敢说你对我这十年间的处境一点都不了解?” 林盛面色愈发难看:“女子出嫁,当以夫家为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晚月脸色漠然,当年林盛科考摘得的可是探花,这些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不过只是欺她过去对他一片痴心。 但好在,如今她已经清醒。 林盛还在追问:“你不顾自己还在禁闭,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