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屋子的沉闷气氛冲淡了不少。
我因受不了室内的压抑气氛，急忙回到外屋。可这一出来，我更是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母亲如中邪一般呆立在那儿。她的模样非常怪异，瞳孔放大，嘴唇微张。哎呀，这表情以前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妈妈，妈妈。”我紧张得连声喊道。
母亲终于被惊醒，她咬着嘴唇瞥了我一眼。
“涵生，这儿人多空气不好。你还是去前面房子休息吧？待会儿我有时间就去找你聊天。”父亲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原来他给爷爷擦洗完后，和舅舅一道走了出来。我见他顺手将手里的布巾扔到脸盆里，之后才对站在一旁的母亲说：“静音，这儿很闷，你带涵生上前面去转转吧！”
“唔。”母亲侧脸回答。
“你怎么啦？”父亲似乎也看出了母亲的异样，他探探母亲的额头柔声道：“静音，我听说你昨晚一宿没睡，肯定是累了，你现在赶紧找个地方去补一觉。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吧！”
母亲咬唇点头。
“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
舅舅急忙站上前。“姐夫，姐的脸色从一大早起就难看，想必就是没睡好。反正也是白天了，要不让姐回你们自己的房间睡吧。我上外面随便转转就行了。现在我送姐回屋休息去，你就忙你的吧。咱们待会见！”
舅舅知道自己不仅帮不上父亲他们的忙，而且在这里坐着还有些碍事，故向父亲告辞。母亲不语，只管机械地端起地上那盆脏水，领着舅舅出了爷爷的房间。
“妈妈，你让我去槐树下荡会儿秋千好吗？”这儿的气氛也不适合我。见他们要走，我于是想也不想地跟上前来，同母亲吵着要到外面去玩。
母亲使劲盯住我，摇摇头。
“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我又使出了杀手锏，试图用眼泪帮我解决问题。
母亲对别人都好，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厉害。她面色突然一沉，只听一声大吼：“滚开！外面下雨啦，你就陪奶妈在这儿侍候爷爷吧。”
母亲的声音太大，我因而被激怒了，早已忘记母亲刚才的异样。于是也大声嚷道：“下雨怎么啦？哥哥们都去上学了，姐姐们那儿不让我进去，爷爷这儿又不让我大声说话，我都要憋死了。我不管，一定要到外面去玩！”
“啪！”突如其来一巴掌打在我脸颊上。我一点也没防备，两眼就开始冒出金星。只听母亲咬着牙说：“你去、你去！该下大雨了，我看你到哪里去？不知好歹的东西！”
舅舅一惊，急忙拉住母亲的手小声劝阻道。“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可千万不要跟孩子计较，惊动了世伯就不好啦！”
但来不及了！委屈从我心底猛往上涌。“哇――，哇――”我用十二份的力气哭喊道，泪雨滂沱而下。大哭声将里屋的人全惊动了。
父亲赶紧走出大门，禁不住轻声责怪母亲道：“静音你是怎么哪？孩子在这里哭闹多不好！你要教训她，请走远一点行吗？”
平时父亲视我为珍宝，我从来就没挨过他的打骂。一见我伤心，父亲心里很是难受。他急忙抱起我安慰道：“灵儿别哭！你知道吗？爷爷在生病，全家的心情都不好。别哭了！吵了爷爷，爷爷会不高兴的。乖，爸爸陪你玩一会儿好吗？走，咱们看爷爷去。”
我躲在父亲怀里很安全，也很想一直就这么躲着。但要让我去看爷爷就免了，我最怕见垂暮之人那枯槁的身影。要让我选择，我倒认为母亲的暴躁比起爷爷的濒临死亡来说要亲切得多。因此出于本能我特意看了母亲一眼。只见母亲的神情又是一变，她紧锁眉头，手捂胸口，似乎特别恐惧和烦躁。不过看得出来，母亲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想解释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就向前走了。
“妈妈，我不去玩了！你别生气！”凭直觉我认为母亲要出事。于是挣脱父亲的怀抱，向母亲追去。
父亲叹了口气，也不勉强我，进屋忙爷爷的事情去了。
奶妈和舅舅本来站在廊道里观望。突然奶妈像明白了什么，扯着舅舅的袖子悄悄说：“不好！涵生哥，我估计九嫂的老毛病要犯了。以前都是这样的。麻烦你快跟着她，带她去房间休息吧。我去找大嫂要药引，一会儿就过去。”
舅舅一怔，但来不及追问详情，看母亲走下台阶在花坛中穿行，他急忙跟上前去。嘴里喊道：“姐，你别走雨地，身上会湿的。让我来替你拿脸盆好吗？”
母亲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但脚步似乎越来越迟钝，舅舅只道她在赌气，但又不知该怎样去安慰她，有点进退两难。
他们两人刚刚踏入花坛中的甬道，舅舅一个收步不及，差点撞到突然停步的母亲身上。母亲一个趔趄，身子猛晃了一下，之后“咣铛”一声，她手里拿着的木制脸盆突然砸在了地上，溅出满盘水花，显然把舅舅吓了一大跳。
“姐，灵儿她还小，你别生小孩子的气好吗？”舅舅只道母亲还在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