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伯奇
“你们知道即渡还有一个别名吗?”
熟悉的声音将阿芎从摇光钟神力赐予的预知画面那种朦胧感唤出,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源头偏过头看去。
问出这个问题的颜渚感受到她的有些迷茫的目光后脚步一顿,转过头与阿芎视线相接,浅浅地笑了一下后问道:“怎么了阿芫?”颜渚那抹笑容陡然令阿芎感到一丝灼眼,刚从预知神力影响下脱离,她的脑子有点怔愣,垂下眸子缓缓地环顾周围后问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道:“……袁呓呢?”
丝毫没有料想到颜渚会因为她的这句话呆在原地,刚勾起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反倒是阿芎肩头上躺着的江海伸了个懒腰顺着她的问题接道:“我就说必须在夕乌休息一晚再出发吧,你看连坐一夜的车,她的记忆直接混乱了。”“昨日在夕乌,袁呓就已经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要回袁家后关于夕乌人体、魂体实验朝她二叔讨要个说法。袁呓走之前不是还把取朴秽壁的黑色耳珰送你作礼物吗?”
“你不会连钟声莫名其妙送你的那把乌柏子也忘了吧?”“走了?”
阿芎突然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杂乱,也许是自己逐思不全的缘故,可是袁呓与他们分别这样的事,她竞然能转头就忘?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回想她刚刚下意识觉得颜渚的话像是从袁呓口中问询出来的,不由得心下沉了几分,难道逐思的缺失对她的影响这么大?可是明明在东吾和夕乌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奇怪的事情发生。虽说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算是稀奇,但眼下的重中之重是要去往沙棠的水下遗迹将封存在此的鹿角鹣取走,阿芎即使对自己的记忆有所怀疑也并不会停步于此。
于是,她拄着木拐杖和颜渚继续朝着源河而去,走了几步阿芎想起来颜渚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她确实不太知道便随口提了一句道:“即渡的别名是什么?”一旁的颜渚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阿芎竞然真的记住了,怔了一秒后笑了一下开口回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源河即渡段行船凶险,甚至百年来水灾不在少数,其下数不尽的亡魂于此沉寂不得入轮回桥,因此即渡又称黄泉渡。“黄泉’在书中记载与无底轮回桥的功用几乎相同。”
“但是这段源河又有一个极为好听的名字,星河。”“星河?"阿芎好像突然对这个名字来了兴趣,“为什么即渡凶险,还有个如此别致的名字?”
闻言,颜渚回想了一下细节,不太确定地开口道:“好像是在晴朗的夜晚,当即渡的水面映上满天繁星,像极了书中的星河。”“听起来挺讽刺的,杀人无数的地方还能有'星河′这样的名字。“晨间水边的雾气过大,搞得江海整张小纸片都跟着有些潮湿,他听后不满地开口道。不过这样的指桑骂槐之语太过苍白无劲,行走的两人都没有搭理他,被阿芎用乌柏子当狸奴逗弄的阿入就更没力气骂他了,恨不得一只纸扎猫全然摊在颜渚的身上。
源河岸边是清一色的绿草和湿泥,若非脚下的青石板铺成一条通往水边的路,如此浓雾足够将人迷惑个百十次。
前方尽处的景象一点点拨开迷雾显现出来,青绿的河水就这么与其相接,抹成一副意境画。恰逢此时,一道极其响亮偏偏又婉转至极的唱音从源河之上传来,那声音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地方调子,说不上来的动听。“春风辞空一一”
“俯仰数霜降一一”
两人的目光本就在浓雾之后的源河上,听到唱词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探究。随着步伐的前进、唱词的循环哼声,他们看见在青绿河水之后有一艘带篷的木船朝着岸边缓缓而来。
船头有一位上了年纪撑着竹篙的摆渡人,他的身形精瘦、头发短寸黑黄相间,模样隐在浓雾之后看不清切,一双粗糙黝黑的手用力地攥着竹篙往河底一刺,手臂上的筋霎时乍起,木船便往前划了很远。随着木船将近,他们看清了摆渡人红润的脸庞,其精神鷪铄面带笑容,在化不开的晨间雾气中像是一抹突然刺入的阳光,令人一下子心生好感。唱词还在继续,阿芎和颜渚都没有开口打断他的乐趣,脚下的步伐却是加快了不少,拄着的木拐杖在湿泥之上一戳一个洞,沾满白雾的青石板落下脚印。船身渐渐与岸边相贴后,那位摆渡人一下子将手中的竹篙刺入岸上的湿泥中,从船头脚边的包裹中摸了点东西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是牢牢地攥着缆绳,随后从船头一跃而下,几步行至岸边的木头桩子前,将缆绳拴在上面后,才直起身往二人的方向去。
他先是一番寒暄道:“二位远道而来应是要渡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即渡靠行船为生的摆渡人,免贵梁庸。别看我已经是天命之年,身子骨却硬朗得很,再来五个像你们如此的青年人,船行得照样比别家快。”梁庸的话说得极快,就是江海也找不到话头插嘴,他这一长段介绍后,好像不乘他的船也不行了。
然而,作为有恃无恐的纸人江海就喜欢找茬,他立在阿芎的肩头叉着腰问道:“想来即渡的生意差得可以,行了这么久就见到你一个摆渡人。”言下之意,梁庸将其他家摆渡人的生意全抢了过去。“贵人的′宠物'舌头好生伶俐。“梁庸虽说已近五十,那双眼睛倒还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