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算得上是求仁得仁。毕竞,一年光景已足够容许许多事情的发生。
思绪飘远了些,她回过神,透过铜镜同他对视,问道:“王侯女眷都会同往的场合,妾身如何能去?”
“无妨,届时有御林禁军出动封山,你我二人去的地方,旁人自然不得踏足。”
江葭应下了。
犹豫了瞬,她又问:“殿下,侯府有一丫鬟名唤落月,伺候妾身很是尽心。能否将她接入王府,继续服侍妾身?”陈续宗皱眉问:“何人?”
这倒不怪他。从长公主府到王府再到皇宫,他身旁从来都簇拥着数不胜数的奴才,也因此,他从来不会费心去记这些奴才的名字。反正都是伺候自己的人罢了,一个不在身旁还有另一个可以使唤。江葭无奈提醒:“前些日子,在那京郊寺庙里,您还见过她的。”他想起来了。
是那个没大没小,胆敢同主子同睡一榻的贱婢。思及此,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江葭敏锐觉察出他的不情愿,放下梳蓖,走到他身前,借着未散的几分醉意,拉过他双手,仰面看他,将声音放得极轻:“殿下,彼时在侯府,就数那婢子伺候妾身最是尽心……”见他仍不为所动,她暗咬了牙,脸埋入他胸口,半真半假地哭诉道:“殿下有所不知,妾身如今本就无法轻易出府,若身边还无一个说得上话的故人,总有一日会彻底憋坏了去。”
极为明显的,他身子僵了僵。
她似毫无察觉,仍继续埋在他胸口哭诉,直到听见“都依你”三字,方止了哭泣。
下意识地松了环抱男人的双臂,她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珠,同时,后退了一步,全然未曾留意对方愈发晦沉冰冷的面色。如此做的后果是,她先被对方抬手按了回去,不及惊呼,又被打横抱起。猛一个天旋地转,已被扔到了床榻上。
换落月回到自己身边的代价的确很大,那夜的回忆实在不堪回想。所幸,那人还算守信。
世事无常,昔日主仆再度见面,皆是未语泪先留。留意到些许异样,江葭径直拉过她的手,拂开覆于其上的衣料。不过数日,白净的双手便成了今日这般满是冻疮红肿不堪的模样,她如何不觉′惊骇。
扬声令侍女为她上药,又尽数支走了她们,细细过问落月,才知是在掖庭为贵人们浣衣留下的伤痕。
落月掩下衣袖,只道:“奴婢本就是侯府的家生子,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姊妹,唯有夫人待我最是亲厚。侯府获罪,奴婢亦难逃责罚。夫人能为奴婢做到如此地步,奴婢已很是感激。”
话虽如此,江葭仍觉痛心不已。只恨自己顾忌那人的所思所想,怕他生疑,这才将落月一事拖至今日。
正不住落泪的时候,她听见落月在一旁轻声问:“夫人,奴婢可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她僵了僵,片刻,轻声问:
“你可还记得那避子汤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