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坐在原处,身形笔直,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景元起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拦。
直至自家星神的衣领越发凌乱,他轻咳一声,阿基维利恰好撒开手,看向他,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的饮月也出事了?不可能吧?”
景元愣了半秒。
什么叫我们的饮月也出事了?
他笑着说“怎么会呢?您说笑了。”
景元如数家珍般说出无名客丹恒所作出的贡献。
阿基维利恍然意识到,这和龙尊有什么关系?
分明是羡鱼的问题!
阿基维利摆了摆手,随口道
“也是,你们有挚友,怎么可能出事?”
听到这句,景元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询问更多细节,阿基维利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一边背对着他们摆手告别,一边嚷嚷道“好了,我先走了,我要给他一个教训!”
岚低垂着眼,拿出阿基维利留下的礼品袋。
景元坐回原位,安静等待着。
星神动作缓慢地从袋子里拿出一顶船长帽。
帽檐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它的主人不慎将它掉落在地,沾染上了地上的血迹。
景元闭了闭眼。
神明为何会提到虚陵,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
因为……这上面是羡鱼的血。
景元不发一言,仔细打量。
这出血量……
不能称之为血迹,称作血泊更为准确。
那家伙极有可能割破了某条动脉。
景元看向星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闪过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对方拿着帽子,看了一会儿,将它放回原处,从中拿出一双手套。
手心和指节处血迹斑驳,再仔细打量,还能看到几道被割破的口子。
似乎是阿基维利戴着这双手套,用力抓握过什么带血的利器。
祂没有去捂那人的伤口,没有采取任何急救措施,而是握住了那人送给祂的那把刀。
阿基维利晚了一步。
岚得出结论后,把手套放回原处。
自祂成神后,祂体会到情绪的次数屈指可数。
阿基维利和马蒂亚斯亲眼看过那人离开时的情景。
换作是他们,心绪定然不会像祂这般平静。
岚无法体会更真切的情绪,但祂也不想撕开知情者的陈年旧疤。
是啊,那人还活着。
他总会为仙舟带来奇迹。
当他离开后,被留下的人们忍下抽筋剥骨般的痛苦,互相依偎着舔舐伤口。
好在奇迹再度降临在他们身上。
他再次创造奇迹,逆转生死。
他拒绝使用岚分出的力量,拒绝成为星神的令使。
他不在意生死,不在意过往经历的苦难和伤痛。
若是旁人问起,只会轻描淡写地用寥寥几句话带过。
可是,他与众人所体会过的痛苦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是无法抹除的。
他是真的死过一次。
这一事实,并不会因他的态度发生改变。
岚看向礼品袋。
这顶帽子和这副手套只适合放在「虚陵」的至忠林。
祂低头,扫视桌面。
阿基维利不是一个合格的客人,茶水只喝了一半,品茗杯也随手搁置在原处。
岚收起品茗杯,将剩余茶水倒入茶盘。
再打开杯盖,扫了眼茶叶,问景元“要再来点吗?”
景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岚补充道“茶叶难得,扔了可惜。”
景元不着痕迹地掐了把大腿。
他竟然还能喝到「帝弓司命」泡的茶?
景元连连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星神的动作。
他之前陪着前任罗浮将军腾骁将仙舟历史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神明尚未成神时,只和羡鱼相处了几年。
他们是上下级?还是师生?
景元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不是关系亲近、向彼此交付信任的师生,「帝弓司命」又怎么会做出回应?
景元仔细回想星神两次泡茶时的细节,心中有了定论。
这手法……一看就是羡鱼教的。
他们泡茶的方式极为相似。
与其说是泡茶,倒更像是一场极具观赏性和力量感的表演。
不多时,星神将新泡好的茶水倒入公道杯,再拿起公道杯为景元添茶。
景元捧起品茗杯。
「帝弓司命」亲自倒的茶诶!
如果不喝,岂不是太失礼了?
景元喝了一半,岚紧接着添茶。
如此反复,景元接连灌了好几杯,岚意识到了问题,放下公道杯。
曜青人待客时要时刻关注客人的杯子,为对方添茶。
景元是罗浮人,难不成各地习俗不同?
岚思量片刻,开始向景元讲述泡茶时的种种细节。
这是学宫学不到的、书本未曾记载的要点。
景元称赞祂的博学,祂没有回应,继续讲述着。
喝茶是那人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