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群边缘的项轩,目睹了这一切。
他原本对这位断臂亲王能否担起如此重任,心底存着一丝疑虑。
但此刻,看着刘如意站在高台上,以残躯为旗,用血性和激愤点燃了整个会稽郡的斗志,项轩眼中最后一丝轻视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由衷的敬佩。
项轩紧握剑柄,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果然,先帝的血脉,没有一个孬种!项轩,愿随殿下,肝脑涂地!”
季布望着汹涌的人潮,再看向台上那虽断一臂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身影,胸中亦是激荡难平。
陛下的信任,没有错付!
这片浸透血泪的土地,终于看到了复仇与希望的星火,而这星火正由这位断臂亲王亲手点燃,渐成燎原之势。
会稽郡的招兵旗,在悲愤与希望交织的风中,猎猎作响。
——
两个月后。
会稽郡海岸,惊涛拍岸。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铁锈味,吹拂过临时搭建的军营。
刘如意身着轻甲,独臂按剑,站在高耸的礁石上,望着下方操练的水军士兵。
这些从会稽郡及周边沿海招募的子弟,大多面黄肌瘦,眼中却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他们的父母妻儿,多死于倭寇的屠刀之下。
“列阵!弓弩手就位!”
项轩浑厚的声音在海风中炸响,士兵们迅速集结,手持改良过可防海水腐蚀的强弩,对准波涛间若隐若现的几艘破旧战船设计!
那是倭寇溃败时遗留下的残骸,如今成了最好的训练靶子。
嗖!嗖!嗖!
箭雨倾泻而出,大部分落入海中,仅有零星几支钉在摇晃的船板上。
这些渔民出身的士兵擅长驾船撒网,但将颠簸的甲板变成战场,还需血的淬炼。
“太慢!太软!”
季布厉声呵斥,眼中却无苛责,“记住!倭寇的船比这快十倍!他们的刀,专砍犹豫的脑袋!”
刘如意看着这一幕,独臂不自觉地摸向空荡荡的左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的战场比训练残酷百倍。
按照皇兄与大将军韩信的谋划,这些士兵将在一次次真实的倭寇袭扰中,快速蜕变成铁血之师——虽然代价可能惨重,但别无选择。
——
会稽郡练兵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涛,迅速传遍了沿海,自然也钻入了蛰伏于海岛、时刻窥探大陆的倭寇耳中。
倭寇巢穴深处,昏暗的议事厅内,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涌入。
村野治保——这位与刘盈同样来自异世的枭雄,指尖敲击着粗糙的木桌,听着探子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刘如意?那个被本天皇断了一臂的废物?”
村野治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哼,倒是小瞧了刘盈的魄力,敢把自己这个残废弟弟派到前线当招牌!也好,老子就拿他的人头立威!”
村野治保猛地起身,对着下首几名凶悍的海盗头目下令“龟田、岛津!你们即刻点齐人手,驾船前往会稽沿海!”
“记住,此去目的有二其一,照旧,能抢则抢,粮食、布匹、女人,能带走的都带走,补充我们的给养!”
“其二,更重要的是,给我摸清汉军的底细!看看那个断臂亲王到底练出了什么兵,刘盈小子和韩信老儿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要知道他们的兵力、装备、布防,还有那所谓的‘鸳鸯阵’虚实!”
“哈依!”
两名海盗头目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村野治保的目光随即投向北方,野心熊熊燃烧“至于本天皇,择取收拾虾夷那些不识抬举的阿伊努人,他们也该彻底投降了。”
“那里的土地、资源、还有那些蛮勇的土人,都是快速扩充军队的基石!唯有整合后方,握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再次南下,与刘盈一决雌雄!”
这厮握紧了拳头,仿佛已看到自己率领更庞大的军团,踏破大汉海疆的景象。
——
与此同时,会稽郡的练兵场上,气氛却与倭寇巢穴的阴冷截然不同。
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每一个士兵的衣衫。操演“鸳鸯阵”的呼喝声震天动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前方那个断臂的身影——大汉赵王刘如意。
他仅剩的右臂紧握着一杆训练用的长枪,与士兵们一同进退腾挪,演练着阵型的变化。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下,空荡荡的左袖在激烈的动作中剧烈地飘荡,那刺目的残缺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成为了一种无声的激励图腾。
“看!殿下也在练!”
“殿下断了一臂都如此拼命,我等岂能懈怠!”
“跟上!阵型不能乱!”
新兵们看着与他们一同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一同在烈日下暴晒、一同吃着粗粝军粮的亲王,心中的敬畏与归属感油然而生。
那份身先士卒的坚韧,比任何鞭策都更有效地点燃了他们的斗志和凝聚力。
站在点将台上督练的项轩,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