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青站起来,微微躬身说道:
“天下刚刚建立,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治理,公卿们坚持自己的治式。”
“六国十二万富豪迁移到咸阳,他们掌握大量财富,经营商业,内史府派遣橼吏监视他们。”
“虽然征发劳役,会先征发商贾,但他们可以替从,不用服役。”
“谁来削弱他们呢?”
“我来告诉尉公,就是想尉公陈言这件事!”
廊道下,正堂前的桑树叶子微微摇动。
王敖微微抬起头看向陈远青,造也微微侧目,看了一眼陈远青。
尉缭不紧不慢端着茶碗:“怎么不亲自和君上说?”
“征发徭役,最先征发的,市籍在列,我的方略,必然会波及六国旧族,这样做,无异于当年商君改井田为授田。”
“凭我的力量是无法改变的。”
这样的律令下去,一定会改变六国旧族在大秦的利益,但是可以获得税。
见到尉缭陷入沉思。
陈远青离席躬身:
“小子告辞!”
等到陈远青走后,尉缭又喝了一会儿茶,才开口问道:
“你们认为怎么样?”
王敖来到陈远青的位置坐下来:
“弟子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天下十二万户富豪迁徙来咸阳,如果在驿站建立市肆,各地设了关津要隘,没有传不能通行,君上怎么会允许呢?”
站在不远处的造说道:“老师,弟子倒不这样认为!”
“这是天下统一后一定会发生的事,齐地的丝帛运输到楚地,楚地的漆器运输到燕地,燕地粮食运输到送地。”
“以前,各国征战,城门关闭,驿道断绝,现在天下统一,商货一定会互通各地,如果设立市肆,征收六国贵族巨室的税,一策,使六国衰弱,而秦国强盛,弟子不如他!”
两个弟子说完,同时望向尉缭:
“老师,您认为呢?”
尉缭不紧不慢拎起壶,倒些水,涮了涮碗,目光若有所思望向庭院:“敖啊,天下安定之后的事,我也不如他啊!”
王敖疑惑:“老师,君上把十二万富豪迁移来咸阳,就是为了拘禁他们,让他们放弃在旧地的势力。在驿站设立市肆,难道不是使他们能够离开咸阳吗?”
连君上对待六国豪族关联的事,都很小心,迁移来到咸阳,没有收取他们的财富,允许私养军队等等。
这些都是安抚的方略。
“嗯,这是需要商议的!”
尉缭在廊下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喝完一壶茶,叫仆从拿来一身衣裳换上。
片刻,来到丞相府,沿着廊道走进正堂,看见王绾坐在矮案前,丞相正两手端着竹简,孜孜不倦地看着竹简。
“拜见丞相!”尉缭微微躬身。
“尉公来了。”
“看丞相的眼袋,昨晚又熬夜翻看政事?”
“嗯。”
王绾站起身,对着谒者说道:“端茶来。”
来到廊下的绿荫坐下。
尉缭看着庭院中翠绿的桑树,“丞相府的景致很好,王公怎么只知道坐在正堂里看疏呢?”
“尉公为何来拜访我?”王绾不紧不慢问道。
谒者端来茶。
尉缭说道:“黔中郡和汉中郡的驰道修建完成,丞相认为,天下应该怎么治理?”
王绾蹙眉:“驰道的事,老夫还在思虑。”
尉缭说道:“王公听说过文种的事吗?”
“勾践灭吴,诛杀了往日和勾践有仇怨的大臣,吴国大臣们担心自己的安危,因此聚集在一起密谋,文种说要赐封吴国大臣,其他大臣就不会再心存疑虑了。”
尉缭点头:“王公知道的道理很多啊!当初,把六国的旧族,迁移来咸阳,也是安定民心。”
王绾看着端坐在对面的尉缭,点点头:
“现在一直是很难的事!”
尉缭说道:“拿舆图来!”
旁边的谒者拿来舆图。
尉缭缓缓打开舆图。
这副舆图上,还没有更新天下四十郡,郡县用黑线画出,河流像树根一样,道路用朱笔标出。
“王公,天下郡县之间,能设立多少座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