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地动星移;善射能御者,才高德韶者,位列朝堂,指点江山……
黎卿亦是曾在六艺之中尤擅五御、六书。
当年束发,曾应府州诸士子邀,秉烛夜游那前朝冠族、崔府故里。
却不料正巧得到那藏于梁角的手书《感哀赋》,黎卿感慨那文中才德之最,叹那千载冠族,竟无子嗣传世,不能引以为挚交,惜哉哀哉!
然,半夜之后,诸士子归寻,竟不见其人?
黎府上下行走便沿秦淮河畔觅,直至夜间子时,才在那破败残垣的崔府门匾之下寻得那倚扇抱膝酣眠的少年。
更为骇人的是,此时的少年怀正捧着婚书铜契一张,上述的婚契主角就是那黎卿与那早在二百载前病故的崔家嫡女……
当夜便是百鬼抬轿,阴聘游街,三十三坊鬼影幢幢,戚戚诡语彻夜不休,森寒的阴霾弥漫四野,若冥府洞开,畅游人间,大半座桂花府都皆为之惊惶,聚六方紫府,仍旧束手无策。
幸得都府中那位半出阴神的尹老别驾出手,镇退诸邪,黎府再重筹诸乡术士巫觋,持丹书-尹家的帖子,将黎卿送入天南,求取那古观中的道法《南斗六司长明灯》,方得以禳灾解厄,延生至此。
至今已四年矣!
四载孤零,冥诅缠身,半生半死,挣扎数度,当日的温良少年早已化作了一方祛鬼延生的少道郎君……
此刻骤得家书一封,隔三府,跨万里,往事旧忆瞬间便袭上心头,百般愁念似是潮水般不自觉的涌出。
可真要提笔,却又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僵持之间,旁边的那道传讯玉符却是又再度闪烁起了灵光。
“癸未,黎卿。外院昭令,传唤各届道子,以申时为限,悉归入道堂!”
却是临渊外院下了敕令,要将诸多道徒道童召回。
申时?
推开窗户,黎卿再看了看天色,离申时只差一个时辰了。
院中急令,这般急吗?
将那封家书收起,黎卿望着那四张银票,一时间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回复。
黎氏传家也不过数代,在那江南府都也仅仅是一介良族,四千两的银票对这一家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可惜的是,一入方外道途,便是两个世界,追求再也不同,他并用不上这金银之物!
襟危坐于这案几一侧,黎卿斟酌再三,微微一叹,却是取来一张灵纸,挥墨写下一道回讯。
也未有太多的解释,只传回一句“一切安好,勿念!”,将道袍一角撕下,与那四张银票归置,折纸戏法一动,却是重新封入了那新的信封内。
黎卿轻叹一气,吐出几许愁容,将那封信收入袖中,推开院门便往外走去……
及至申时。
临渊外院。
这上下五届的外院道徒、童子役各自集聚在当初上山时的入道堂中。
黎卿这一届原有四十七人,除去两位…刚刚被他打进医舍的浑人,余者,皆在此处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执正老道正在那高台上,言辞激奋的为众道打着气。
“如今我临渊外院籍柄将升,传功阁中充入道法数卷,法术诸多,丹、器、符、灵皆有。”
“此正是汝等磨刀霍霍,借此鱼龙飞跃之时……”
天南观欲涤荡四方,分别给各院赐下斩鬼符、除妖剑、火坊车等等法器。
又开放有**辨气丹,助那真炁未成的童子役们快速练出先天一炁;
有黄芽丹,可助道徒们先天一炁生机萌芽,大大增益用功。
诸般法器、符箓、豢灵,皆由内院提供,只需观中诸道,用功刻苦,涤荡妖邪……
然,骤然闻得观中竟如此大动干戈,黎卿心中却是又有了些猜测。
临渊五院尽出,连那原本唯有进入了内院,成了观中入室弟子才能接触到的诸多法与术都放开了来,连民间散修都可入外院记名。
看来,这要动的干戈,非同小可啊!
“莫不是与北方的变动有关?”
黎卿入道之前,便在江南常常听闻北国雄伟,征伐荡灭诸多妖山凶土,敕封山水神祇,乃是五代以来第一帝朝,似是有再统天都大地的雄风!
为此南国与西蜀巴国不得不联姻抱团……
按此类推,还真有几分可能。
正在黎卿猜测之时,那老执正却是突然话锋一转。
“你等修行四载,汇聚一堂,此刻当受观中劾令,领斩鬼符,自这渊河沿岸,一路彻清那水域中的道道鬼祟。”
“以此兑得道功,早日迈上真正的道途!”
这一愣神间,那老执正却是将火烧到了他等头上。
遥望着各方蒲团上,那大部分连真炁都未炼出的童子役,堂下的诸多道徒却是无语至极。
“老执正,咱们这届道子,绝大多数连真炁都未练就,还涤荡渊河?”
“观里莫不是怕那水下的水鬼少了,要再添上四十来只?”
观中童子又非是那渊河边长大的民间“捞尸人”,无真炁,无法术,不通水法灵咒,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便是黎卿,真正的开始下山做各般委托时,也是修成了蚀火术、祭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