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换过一套，不见墨水污渍。“看见了啊。“他漫不经心地说，“当时教室里就她和另外两个女生在。”舒晓元反驳：“你撒谎！你明明不在你怎么会一一”话到一半，她猛地意识到什么止住话头。
陆利津觉得好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教室？”老裘听他们吵起来一个头两个大，眉宇间烦躁更甚，“行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小动作！”
“马上期中考完开家长会，我看你们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老裘目光扫过面前几人，镜片反射出光亮，“参与打架的写八百字检讨交到办公室来。夏恋你下课陪孟心悦去医务室看膝盖，再有下次这书也别读了，让你们家长来把你们请回去。个个不省心。”
没人吭声。
陆利津看向夏恋。
她双手背在身后，眸光下垂不知在想什么，凌乱的短发遮住半张脸，身上的校服还沾着明显的墨迹，像作文格里写错涂污的斑点，在语句通顺的优美文章里异常显眼。
老裘接着一顿教育，教育到下课铃响才放他们回去。夏恋没进教室，直接带着孟心悦去看膝盖。孟心悦在教室走得快没看脚下，被这一绊摔得猝不及防，但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擦破了皮，校医简单消毒后用无菌贴贴住，让她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回去路上要爬楼，夏恋二话没说背起她往上走。孟心悦热得耳朵发红，让夏恋放她下来。
夏恋置若罔闻，孟心悦这才察觉到她那一丝不对劲，偏头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莉莉。”
她原以为夏恋是因为舒晓元的事在生气，刚才在校医那儿她宽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夏恋一直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从回到教室起就没说过话，哪怕跟舒晓元动手、站在老裘面前挨训，她都没开过口。到底怎么了？
夏恋沉默着把孟心悦背回教室。
一进门，孙浩阴阳怪气′哟′了声，眼神不善打量，“老天有眼，某人这是恶有恶报了吧。要我说还是换身干净的校服吧，人本来就不知道有多脏，衣服也跟着脏……”
舒晓元帮腔搭话，话音不屑：“你懂什么啊，说不定人家职高的就喜欢她这样的呢。”
另外有人跟着笑。
“舒晓元，你好像很懂这些。“宋星哲停笔抬头，看着舒晓元说，“你跟职高的谈过？”
周围的嬉笑声瞬时停滞，宛若按下静音键。“谁谈了！"舒晓元反驳，“你少乱说。”宋星哲语气平静：“哦，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是在乱说呢。”舒晓元冷嗤，小声骂了宋星哲一句。
夏恋把孟心悦背到座位放下。
宋星哲看过来，“这次听写没收你的，我跟课代表说了明天帮你重新听写。“又看夏恋，“还有你，一起吗？”
“不用。“夏恋冷着脸拒绝，脱下校服拎在手上。她没回后排座位，绕过走道走到孙浩座位扬手挥下。校服拉链头猛扫到孙浩脸上，留下一道红痕。孙浩当即暴怒，扯过她的校服拽住，站起对她破口大骂。“陆利津。“夏恋回头，冷眼看着后排的陆利津，“你要看到什么时候？”陆利津长腿蹬开凳椅，施施然起身，嘴角微弯，语调散漫：“终于舍得叫我了？”
他步子大，几步走到她面前。
她的侧颈连着耳根红了一片，耳洞宛若两粒红痣镶嵌在耳垂。陆利津微微侧头，撩起眼皮去看孙浩。
孙浩被他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闭上嘴。陆利津伸出手，落在孙浩同桌的桌上轻点，发出轻微笃笃声，“同学，让让。”
同桌身体一僵，下意识避开。
下一秒，陆利津攥住孙浩衣领将他整个人拖拽扯出。孙浩还没反应过来，视野一阵天旋地转，腹部骤痛，浑身泄力被踹倒在地，喉咙发出痛苦呻吟。
陆利津没上前，反而看着夏恋，“这算什么？”他低头靠近，说话气息洒到她耳畔，轻声：“给你当狗么？说什么我听什么。″
夏恋眼中漠然，弯身捡起地上的校服，抖掉灰平视他：“你也配。”“真傲啊，夏恋。"陆利津无所谓直起身，“算了，听你的。”他步步走到孙浩面前，弯身提起他后领，跟拖死物一样把人拖出教室。之后两节晚自习都没回来。
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陆利津一个人回来了。他手上沾血，微微喘气往她身边一坐，拿出纸巾擦手。夏恋没问，他也不开口。
擦完手，他忽地一笑，“几个钟头了，还没写完？”夏恋笔下没停，一气呵成写完最后一段。
陆利津把沾染血污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径直拿过她写好的检讨，粗略扫过一眼，“忘了告诉你，这次问题可能有点严重。”他轻轻放下，“一份检讨可赎不了我的罪。”夏恋皱眉。
“怎么说呢。"陆利津不甚在意，抬手抓挠眉毛，“看到了点不该看的东西。夏恋没问他看到了什么，只问：“孙浩人呢？”“现在吗？"陆利津顽劣轻笑，“应该在医院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