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47迷津
有昨晚的铺垫在，夏恋这次没有任何扭捏，直接问他要衣服穿。陆利津也没说什么，不像昨天在客厅等她,找出衣服就下了楼。夏恋洗完出来，楼下传来说话声，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她拢着湿润的头发下楼，正要问他吹风在哪。只见他娴熟地往碗里撕着鸡胸肉，手机摆在一边，男声从里面传出，他时不时嗯两声，并不在意。哈姆雷特在他旁边打转，前腿上跳搭到桌沿，急不可耐汪叫两声催促。陆利津瞥它一眼，淡淡道：“下去。”
哈姆雷特又叫一声，不太满意矮了下去。
电话那头传出一声长叹，“我真搞不懂你大费周章弄这些干嘛，那几个人怎么你了，狠也不是你这样的狠法吧？做事做这么绝你就不怕他们找到你头上？”夏恋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我怕什么。"陆利津反问，“展元，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他转身把蒸好的胡萝卜和西蓝花拿出切碎。
展元啧声，不满：“我跟你能一样吗？你都被流放多久了，还想着怎么把京昭的水搅浑,要是被你爹发现保不齐再给你上点手段。”话音刚落，陆利津切菜动作一顿。
展元意识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打哈哈，“你要没事干帮我写两个程序呗，这都快期末了。”
陆利津：“没空。”
展元显然不信，“你还没空？我看你一天过得比我这个大学生还闲。”陆利津随手喂了块熟肉给哈姆雷特，“让你盯的那边怎么样了？”“诊所吗？还不就那样，没什么进展，起诉要按流程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展元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南泞工程那事跟你猜得大差不差，集团倒台后他们拿不到工程款，正被堵着上门讨债呢。”他顿了顿，故意问：“你说，我去放贷怎么样？”“行啊。“陆利津并不阻止，“被抓了我去看你。”展元笑骂：“滚。”
陆利津把拌好的狗饭盛到哈姆雷特碗里，起身抬眸，“看你站半天了，不下来？″
视线相撞，夏恋心倏然一紧。
“谁啊？“展元好奇，“你不是一个人住？”陆利津掐断通话，双手后撑倚在桌边，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夏恋走下楼，“有水吗？”
陆利津略抬下巴：“冰箱。”
等她走过，又说：“也有牛奶。”
像在故意提醒。
夏恋置若罔闻打开冰箱。
内里布局和整间屋子一样有些空，也没什么做饭的痕迹。夏恋拿了瓶水回身，听见他问：“等会儿出门遛狗，你去么？”夏恋看他一眼，拧开瓶盖，“不去。
陆利津目送她上楼，声音不轻不重响起：“吹风在浴室柜底层。”夏恋全程没说什么话。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带来一股轻颤寒意。她一口气喝下半瓶，顺手把水放到壁柜，正要去浴室吹头，注意被茶几的一页白纸吸引过去。
他似乎并不喜欢开灯。客厅和昨天一样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并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夏恋走近拿起。
没有题目，几何图形绘制出虚线辅助，设值建坐标系。步骤写得简略，却在设平面向量带值时重重画圈，打了个问号，旁边写着一个错误答案。那个问号太过显眼，像在问：这也能错？
夏恋只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的错题。
昨晚她没能静下心看题，还以为是自己解题思路出错。今天在课间重新演算，才发觉是粗心算错了。
她翻过纸张，不太相信是陆利津写的，可设值那一行狗爬字又的的确确是他的字迹。
这是在做什么？
嘲讽她？
发梢的水滴在纸上，晕开一团印记。
她想起陆利津跟自己差不多的期中成绩，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吹干头发她走到房间刷题。
陆利津出门时发出轻响，没一会儿恢复安静，整栋屋子只剩她一个人。除开周围环境不同，几乎和在自己家没什么两样。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安静。
窗户望出去能看到在黑夜里流淌的花州河，宛若身体缓慢汇流的血液。她就这样在他家住了几天。
天黑跟着他回家，天一亮他又亲自送她回去。除开第一晚，陆利津没再主动找过她，往往出门遛完狗回来洗个澡进卧室，两人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心照不宣很少交流。章思念没再打过电话，夏恋也从一开始的故意为之到真的借住。一开始她总睡不安稳，夜里半梦半醒好多次，放松警惕后倒能一觉睡上五个小时。而万宇雄接连扑空，耐心全无直接找到学校来。学校后门的保安好说话，胡乱找个借口再塞根烟就能随便进出。那会儿正是晚饭期间。
夏恋吃完饭回教室，在班级门口看到他跟舒晓元在说话。万宇雄站姿倾斜，半靠在栏杆上，肩膀一高一低，整个人呈放松姿态抖着腿，像是听到什么，神色不屑。
舒晓元背对站立，看不清脸上表情。
瞥到一眼，夏恋移开视线，捏着矿泉水的手不自觉收紧。这是在学校，况且走廊上人来人往，万宇雄不可能对她做什么。思及此，紧张有所缓解，夏恋径直走到教室后门，却被万宇雄眼尖发现，出声喊住。夏恋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