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61迷津
返校这天老裘在班会上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学校给每间教室配备了新空调，不用大费周章搬教室折腾。第二件，这周有场摸底测试,让大家做好准备。第一周为了更快进入学习状态，各科老师接连上强度。暑假作业收上去不了了之，新发下来的习题册和卷子应接不暇,夏恋把上学期剩的笔写到空芯，还没空去小卖部买。
摸底测试由班主任自行在班上安排，为的是调动起大家的紧张感。老裘将测试放在周四。他让靠墙两排的同学将课桌搬到走廊外，按照上学期期末成绩排序坐。
夏恋排名14，正好坐在走廊外。
陆利津跟坐在她后面。
上午九点，太阳直射晒着走廊，照得人皮肤发烫。夏恋折起草稿纸挡在额头，遮住刺眼阳光，一边蹙眉算数列。已知4Sn=An（An+2），设n=1求出A1，再设n≥2与已知条件相减，列出等式求出An..
笔尖在纸上快速演算，后颈燥出一层汗，发尾拂过粘住不动，她被缠得烦，随手挽了个丸子。
忽然，身后送来一阵微风。纸张在空中扇动发出轻微声响。夏恋一怔。
心里的烦躁莫名驱散些许。
她很快反应过来，把求解过程写上答题卡，开始思考第二问的证明题。那股风一直持续到最后填写答题卡。
夏恋的2B铅笔掉到地上摔断芯,捡起来一摁全是断节。她眉毛皱起，犹豫两秒，倾身问前桌借笔。许是动作太过明显，被后面的人发现。
下一秒风停，一支铅笔丢到桌上。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扔来的。
夏恋看着那支笔心情复杂。
上次在桥头之后两人就陷入僵局。
虽说没换座位依旧坐在后面，但不说话的时候一周都聊不上一句。她自认和陆利津的距离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将彼此推远。可要怎么解释此时身后重新吹起的风，和这支丢到眼前的笔。来不及多想，她拿起笔将答案涂上。
考试结束，她扭头去找他，才发现人早已不见。陆利津中午没回教室，夏恋看着他的座位胡思乱想。最后想不出头绪，决定自己去小卖部买铅笔。她拿起笔放他桌上，头一转，后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扑面涌来一股热浪。她被暑气逼退两步，蹙眉看向来人。
陆利津淡淡扫她一眼，两步上前站到她刚才的位置，身子微微前倾，一个极为侵略性的探身，毫不掩饰地打量她，“你在做什么？”夏恋被他突然靠近吓一跳，心跳不自觉加快。门还开着，他身后的灼眼阳光映入眼眸，晃得她偏开眼，说出的话也跟着发烫：“还你铅笔。”
“是吗？"陆利津瞥了眼桌上，而后追着她的眼睛小幅度歪头，再次倾身，撑着桌角与她平视，“现在还是不是晚了点？”距离拉近，夏恋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沁凉的薄荷气味，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分神之下还在想薄荷味的来源。
不是沐浴露，也不是洗衣液，会是烟吗？
念头一出又被否认。她想起他抽的SevenStars，记忆中不是这个味道。“夏恋。"他忽然叫她名字。
夏恋心脏悬停，下意识和他对视：“什么？”陆利津眼眸微眯：“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你说什么了？“她心虚问。
“他说一一他把笔借给你自己选择题都没写，问考砸了怎么办。“秦游扭着脖子放松，小声道：“你俩说个话跟加密电报似的，还得找人当翻译。”夏恋：“……这次成绩应该不影响什么。”“是啊，在你眼里当然不影响什么。“陆利津直起身，拉开椅子，“反正我无关紧要。”
空气诡异沉默了半分钟。
任谁都听出了他话里的酸。
秦游憋笑看向两人，到底没忍住，扭过头笑得肩膀耸动。“不是。”夏恋否认。
否认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语，连自己在否认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什么？
不是无关紧要？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陆利津坐下，撩起眼皮看她，“你还在这儿干嘛。”“你想怎么样。”夏恋问。
“这话说得跟我多重要似的。"陆利津轻嗤，“我能怎么样？”夏恋那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愧疚被他阴阳怪气两句话全打散，也不想惯着他，扔下一句：“不说算了。”
她正欲转身，陆利津开口：“月考完坐一起呗。”他语气太过随意，像是不经意想到一个还不错的主意，顺口就说了出来。给夏恋一种就算拒绝他也不会太在意的感觉。她在这瞬间莫名想起孟心悦曾怀疑陆利津是故意考在她后面。她心念一动，答应道：“行啊，只要你能选到我旁边。”这话说得相当明白。
他不能考得比她好，又不能差太远。就像他上学期那样，跟条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
如果他真是故意，那这次月考不出意外一一但恰恰出了意外。
八月底月考成绩下来，夏恋总分直直突破五百三的大关，一举跻身班级第七。
看到成绩她屏住呼吸，浑身血液沸腾，脸上阵阵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将她盖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