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
东宫,张绣正在院内活动着身子,打着奇形怪状的拳法。
正是赵清遥之前教给她的那一套。
大侄儿李渟躺在一旁的摇篮里,噙着口水,啊啊地叫着。
一堆宫女围在摇篮边,逗弄着小主子。
这摇篮是山字号特制的。
李泽岳上前见礼。
张绣装模作样地收拳于胸,随后长吐出一口气。
“小叔来了。”
“这两日便要就藩去了,今天过来看看渟儿。”
李泽岳笑着道。
张绣一愣,有些诧异道
“就藩?怎的那么急?”
“蜀地出事了,霜戎出兵雪满关。”
李泽岳叹息一声。
“这……”
张绣皱起眉头。
她也是将门出身,知晓霜戎一直是大宁的心腹之患。
“我也不会打仗,过去也就是露个脸,鼓舞一下将士们的士气。”
李泽岳自嘲道。
“亲自带兵打仗是咱李家人的传统,你大哥是个不会打仗的,也就看过几本兵书,其他的几位小叔都还小,此时能亲上前线的,就只有你了。
小叔是堂堂十三衙门总督,九品高手,做个冲杀在前的大帅,绰绰有余。”
张绣开着玩笑道。
李泽岳也笑了笑。
张绣来到摇篮前,把李渟抱了出来。
李泽岳小心翼翼地接过,家里有两个弟弟,他早就学会了抱孩子。
东宫的宫女和太监们紧张地看着,这位主子若是装作没抱好,一下给孩子摔了,那可就真完了。
李泽岳把李渟抱在怀里,看着他的眉眼,他抿着嘴,眼里尽是柔软。
这是与自己血脉相承的……亲侄子。
这份刻在骨子里的亲近与喜爱,是无法磨灭的。
小侄子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二叔,把嘴张成形,舌头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要往外吐泡泡。
李泽岳弯起眼角,扮着鬼脸逗着孩子。
“叫二叔,快叫二叔。”
李渟攥着小拳头,咿呀咿呀地叫着。
张绣站在一旁,看着这叔侄俩,打趣道
“你和遥丫头什么时候也要个孩子?”
李泽岳坐在凳子上,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道“马上了,已经提上日程了。”
张绣点点头
“还是早点要孩子好,你大哥经常说,有了孩子,他就能踏下心去做事了。”
李泽岳摇晃着大侄子的动作顿了一秒。
随后,他笑了笑,应道
“是啊。”
……
“走吧走吧,走了清净,再也没人烦我了!”
月满宫内,雁妃嚷嚷着。
锦书安静地坐在一旁椅子上,眉宇间带着一抹愁绪。
李泽鹿却满眼都是向往,
在他眼里,就藩等于自由。
去前线打仗,更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李泽岳咂了咂嘴,道
“没办法,既然有了战事,就藩的日程只能提前了。
我总不能看着我底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我自己在京城悠哉悠哉过日子吧。”
“那是,蜀王爷,心系黎民百姓。”
雁妃嘟囔着,看了眼养大的儿子,接着道“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下午就要走,我准备先行一步,让清遥过几日再走,这两天她还得安排一些事情,收拾收拾东西。
下次再回来不知是何时了,各处都得走走,说说话。”
李泽岳叹息着道。
锦书的情绪有些低落
“去了那里,有事无事都要常写信过来。”
“姐,我知道的。”
李泽岳对着姐姐咧嘴笑了笑。
李泽鹿想了想,开口道
“那我没事的时候,可以找你去玩吗?”
“父皇和母妃同意,我没意见。”
李泽岳咳嗽了两声,道
“我一会就通知下去,全京城的青楼勾栏教坊司都不准接待你,违者切碎喂狗。”
“你!”
李泽鹿眼里满是震惊,心底好不容易生出的不舍情感瞬间消失。
“行了,我走了。”
李泽岳摆了摆手,笑着道。
他不喜欢伤感的离别。
月满宫三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雁妃叹了口气,道“锦书,老三,去送送他吧。”
“是。”
姐弟两人点点头,和李泽岳一块向宫外走去。
院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剩下了一棵桂树,一位妇人。
“唉……”
“走了啊……”
雁妃悠悠叹了口气,独自坐在了高大的桂树下。
眼神中,有些茫然。
十月,正是桂树开花的季节。
金黄的花瓣绽放在枝头,带着甜香,一枝枝,一簇簇。
“簌簌。”
有风吹来,桂枝摇曳,有花儿轻轻落下,落在发间。
雁妃抬手,轻轻将碎花捻起,放在眼前。
她忽得想起了老二曾下写的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