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上“祖龙醒”的殄文渗入海渊时,归墟之水骤然凝固如墨玉。三千青铜鳞片自深渊浮起,每一片都映着《山海经·北山经》浑夕山异兽的獠牙寒光。嚣的独足踏过鳞面,人面扭曲的嘶鸣声穿透冰层,冰屑纷飞处,大禹治水时沉入地脉的应龙颅骨缓缓升起。颅腔中塞满的纣王骨屑泛着醉仙草的青灰色,文王八卦的锁链从眼眶裂隙中垂落——每一道卦纹都拴着一轮奄奄一息的日魄,金乌残焰在锁链间游走,将龙骨的裂痕烧成《尚书·禹贡》的九州河道图。
竹简不断展开的瞬间,牧野地底的青铜汁液倒卷成瀑。八百诸侯的甲胄在汁液中上下沉浮,甲片内层的九黎骨卜辞突然活过来,化作三百条青铜蠕虫啃食白露的鳞隙。共工尸骸的断戟在此刻生根发芽,戟刃扭曲成《山海经·海外东经》中记载的扶桑神木。树冠十枝栖着的金乌尸骸突然睁眼,女魃龙筋炼制的箭尾翎羽扫过白露脊背——她的骨节暴长如虬龙,文王囚于羑里的三百卦灵破体而出,在虚空拼出“丙子卜”的灼痕。
桃夭的指尖挑起寒髓冷焰,冰焰中映出《周髀算经》失传的章句。周公测影的日晷阴影里,三百姜氏童尸的脊骨拼成的量天刻度突然暴长,每节骨缝中渗出的归墟黑水裹着逆鳞粉,在东夷焦土上绘出文王地窖的献祭阵图。轩辕蚩尤柱倾塌的轰鸣中,巫咸国人皮刺青剥落,“女娲之肠”化成的法网被金乌尸骸灼穿——坠落的九颗相柳毒牙间,商王族指骨上的“姒”字突然游动,拼成牧野战场上缺失的玄鸟旗阵!
羿的虚影在血光中凝实。最后一支射日箭离弦的瞬间,箭镞上“甲子卜“的裂纹突然暴长,纣王的预言如毒藤缠住白露的龙角。归墟之水在此刻沸腾成熔炉,青铜鼎纹中的星图逆向流转,九重天阶在蒸汽里若隐若现。祖龙真身盘旋的核心处,黄帝与蚩尤交融的血管突然爆裂——每一滴龙血都裹着一枚玄鸟卵碎片,碎片中映出武王地窖最深的秘密:三百童男童女的天灵盖被青铜钉刺穿,钉身刻着的竟是白露母亲临终前撕碎的《连山易》残页!断裂的卦象在颅骨间游走,与鼎中溢出的玄黄之气共鸣。
玄鸟卵在此刻完全碎裂。飞出的不是禽鸟,而是缠满《周易》卦辞的轩辕蚩尤柱残骸。残骸坠入归墟漩涡的刹那,白露看见祖龙逆鳞下的终极真相——武王燃烧的脊椎根本不是熔炉核心,真正的火种竟是文王长子伯邑考被炼化的魂魄!魂魄丹丸的表面,刻着牧野战场缺失的阵亡名册:每个名字都对应一枚刺入应龙泪的青铜钉,钉身流淌的姜氏血脉,正在重绘《山海经》失传的“大荒祭龙图”!
羿的箭镞刺入白露眉心的刹那,龟甲上“祖龙烬”的裂纹突然暴长。烬火从她的七窍喷涌而出,将归墟海面烧成浑天星图。星轨交错处,三百青铜人面像突然融化,铜液凝成《归藏》禁篇记载的“天地洪炉开阖图”——图中九鼎的位置根本不是九州,而是应龙被斩落的九处关节!当最后一缕烬火没入鼎耳时,白露听见巫阳兄长魂魄最后的叹息:“姜氏女……你的脐带……连着盘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