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杂质真奇怪,只要我不同她交手,我就永远不会输。
韩赐有气无力地起身,推门送客。
“我还在此处,你可以继续用‘照雪有高人指点’这种措辞聊以自慰,待我走后,你连继续维护自尊的借口都没有,韩天立早晚会发现,你不如她。”
“明日我会在爹的面前彻底碾碎她的信心,让你五年经营一朝化为泡影,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陈轩禾看着韩照雪长大,他从没考虑过她会输,为了照顾玄蕈的心情,还是要收敛一下底气,将明日的结果说得委婉一点。
“明日巳时,演武场见。”
韩赐伫立在门前,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久久缄默无言。
许久,他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屋内。
韩赐踱步至枪前,伸出手指,摩挲过凉滑枪身。
呼——
夜风停歇,韩赐也骤然止住了挥枪,他高举枪身,直指夜空中那轮皎洁无暇的冰轮。
即便身死,也不过是回归隐识墟,哪怕要再熬过千年百年,也终还有卷土重来之日。
翌日,演武场旁,两张圈椅隔着小方桌摆放,椅子上坐了陈轩禾和韩天立二人。
“韩将军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了,这几年我做的事情并没有全然瞒过你。”陈轩禾端起茶杯,吹了下热腾腾的气。
“没有阻止,说明韩将军对我所做的事情抱有期待。”
韩天立经过多年征伐,脸上烙印了更多的沧桑风霜,就连肤色都像是裹了战场的黄沙。
“即便你的期望违背了她的本心?”
这时,韩照雪与韩赐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而立,双手恭敬地端起茶盏,为座上二人敬茶。
兄妹二人闻言,齐齐点头,而后各自转身,拿起长枪,稳步踏入演武场。
“小妹,这几年你从未赢过我,这次也一样,爹爹在场,为兄不想你输得太难堪,还是早早投降,去屋内修习女红···”
“我的哥,这些话你说了五年了,每次都换汤不换药啊,能不能有点新意?别废话了,抓紧动手吧!”
话音未落,韩赐的枪尖已如白蛇吐信,直刺韩照雪的右肩,这一记中平枪看似平平无奇,枪杆却在递出时骤然抖动,绽出三朵碗口大的枪花。
她将枪尾“啪”地击在沙地,接下来这一下,又借力腾空,枪杆子粘腰,连同人一起旋了几圈,半空里银光乍分,使一招翻身回马枪。
“陈先生仅凭感觉就将我韩家枪授出九成,不入武道,简直是可惜了。”
陈轩禾回道,又见场中两枪碰撞,枪头在热浪翻滚中画出冷月弧光。
韩赐招架吃力,热浪席卷的场地中渐渐阴寒潮湿,长枪的杆身都粘附了滑润的水珠。
砰!
他将视线收回,猛地扭头,陈轩禾还在气定神闲地吃着糕点。
“都说了,照雪天资聪颖,悟性过人···”
陈轩禾没有回话,只是喝了一口茶。
“爹!”
“是我赢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儿这么能耐啊。”韩天立欣慰一笑。
“师父?”
韩赐瘫坐于地,遍体黑烟,像置身烈日下的寒冰般缓慢消融。
韩赐幽幽地注视着陈轩禾,冷声一笑。
算作临别前的赠言,我可以告诉你,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哪怕是圣人,都无法时刻保证心境圆满。”
“回见了,我要回去了···”
没几步,玄蕈感觉尾巴尖儿被拉扯了一下,再不能前进飞空。
“为了你这点花肥,足足耗费了我五年光阴,哪能让你说走就走。”
唰!
菌盖子上有颜色深浅不一的花斑,明眼一看,就是能让人吃了躺板板的那种。
“如此一来,事情该算是解决了。”
韩照雪凝视演武场中黑漆漆的玄蕈残留,疑惑了片刻,欢欣雀跃地小跳到了陈轩禾的面前。
“照雪,做的不错,事情已定,为师也该走了。”
陈轩禾目光柔和,示意下韩天立,回道:“剩下的,交由大将军教你。”
陈轩禾微微颔首,轻声道:“我明白。”
从八岁到十三岁,整整五年的时光啊,她从未想过师父会离开,而且是这般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看着韩照雪这般模样,陈轩禾轻声安慰道:“还会再见面的。”
“梦醒之后。”
即便是圣人,都无法保证永远都是心境圆满,要是外面还有魇货郎售卖的心魔,那心境沦陷又是一瞬间的事情。
思索片刻,他还是再次回到了韩照雪的面前。
韩照雪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闻言,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会,师父的大恩,照雪永远铭记于心。”
“就比如,蓬莱仙岛的神通。”
···
睁开眼,春日盛景毫无保留地闯入陈轩禾的眼帘。
不远处,三个武人愁的焦头烂额,根本没察觉荒山复苏的异象,只是用脚踢打着路边的野草泄愤。
“梨花娘娘,过去几个时辰了?”
“梨花娘娘一直在守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