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蚀在昏暗的夜色里。奈良鹿丸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纯云罗死后,宇智波家的兄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宇智波佐助成为了流浪忍者,他在这片大陆上随意地行动着,有时铲除一批盗匪,有时推翻某个忍村。他像是孤独而自由的鹰,只是不再回到木叶,也不再出现在他们的身旁。宇智波的少年毅然决然斩断了所有与过去的联系,独自游荡在大陆之上。
托了他忍术高超的福,虽然屡次身陷险境,但到底没人能把他怎么样。鹿丸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得知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不知道为什么,杀死了纯云罗的血继病并没有找上他。据说,他还在冲击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之上的新一重境界。鹿丸不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变成什么,又想做些什么。
只能庆幸一下新任火影大人和宇智波家的双生姐弟关系都不错吧。鹿丸想到这里便又叹了口气。
希望鸣人的人性能在让宇智波纯云罗那个反人类主义者多喜欢了一点人类之余,也让宇智波佐助这个思想容易走极端的家伙可以稍微冷静点吧。…但愿真能冷静点吧。
而宇智波鼬……
想到这里,鹿丸更想叹气了。
他完全沉寂了下去。
作为“英雄"凯旋的宇智波鼬回到木叶之后,独自居住在宇智波过去的族地里,闭门不出,不见外客,也不与人交谈。鹿丸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去的。他没有治疗伤势,也没有治疗自己的眼睛。只是安静地,如同死去一般生活着。
没有人知道他的近况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竞想些什么。连人见人爱的火影大人漩涡鸣人都在他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相熟的人们也学会了默契地不去打扰。
青年的影子有如幽灵一般漂浮在河边。
奈良鹿丸远远看着那道背影,不知为何,想起了很久远的事。那真的是,有如碎金一般的时光。
在昏黄的夕阳下,牵着兄长的手,一摇一摇的女孩的笑影。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少年始终是注视着她的。
带着微微的笑意,注视着她的。
如同是在呼应着他的回忆那样,幽暗的夜色里,骤然亮起了碎金一般的光。奈良鹿丸微微睁大了眼睛。
仔细看去,原来是在青年的右手边,不知何时点起了线香花火。橘色的火花跳动着,如同细碎的金箔,又如同燃烧的星光。跃动的火花唤醒了遥远的幻影。在这一刻,奈良鹿丸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幼的女孩,穿着漂亮的和服,从雪白的衣袖里伸出雪白的手腕来,轻轻捻住了那小小的花火。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她的脸庞,那上面带着孩子气的,纯然的笑意。隔着这样漫长的时光,跨过凄绝的彼岸,那夏日的幽灵极为短暂地,在这花火燃烧的瞬息之间,在奈良鹿丸和宇智波鼬的面前重现了。奈良鹿丸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过往的碎片已经消失了。只有橘色的花火依然在燃烧,照亮了宇智波鼬空荡荡的影子。
在这个瞬间,鹿丸忽然回想起了那场落满鲜花的葬礼之后,他与某人之间的短暂对话。
“你应该知道,她只是想要见你。”
“我认识的宇智波纯云罗不会对天下、世界、权力与和平这样的东西产生兴趣,更不可能为了这种东西而疯狂。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见到你,只是为了见到你。”
“为什么你不去见她?”
“如果你早就去见她的话一一”
如果你早就去见她的话一一
那个时候,那个人究竟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对了,他是这么说的。
“那样的话,就全部结束了。”
除此之外,那个人什么也没有回答。
线香花火燃烧到了最后,短促地跳动了两下,徒劳地试图燃烧出更多的火光,但最终还是恹恹地熄灭了。
那金色的光辉还烙印在视网膜上,黑暗已经重新笼罩了这里。只有袅袅的青烟,从朱红的残烬中徐徐向上升起。在黑暗中摇曳着模糊的残影。
宇智波鼬却依然没有松开手。
和很多年前他偶尔看到的那一幕一样,长发的青年微微垂着头,捏着那支已经燃尽了的线香花,静静地看着,看着,直到最后一点火光也湮灭在黑暗里奈良鹿丸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那句“结束了"的含义。因为宇智波纯云罗的感情是混起来的。
感知混乱的人,就连感情也会混淆起来。
宇智波纯云罗分不清爱与恨,所以她会把它们混起来。她比谁都要爱自己的哥哥,也比谁都要恨自己的哥哥。所以的所以,才不能去见她。
因为只要见到了,“就全部都结束了”。
只要他不去见她,她就会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会好好活着。可只要见到她,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算他也很想见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见到她,也不能去见她。对于任性的孩子来说,世界是一个大游乐场。所有的事情,对那孩子来说,都只是一种游戏。快乐的游戏,痛苦的游戏。就连生死,也是一种游戏。
游戏结束了,游客也离场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