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世界还有′最后一次'有什么关系?”
返魂的魔女看着他,沉默几秒之后,她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你真的非常聪明。"她说,“难怪是唯一打出了TRUE END的人。”“TRUE END是什么?"他问。
“是你与她的结局。“她说,“在她至今为止所跨越的棋盘中,只有你一个人,让她想起了最初的心。”
她的声音里多了叹息的味道:“最初的心,最开始的愿望……她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答应了与魔女的交易,是为了实现什么愿望才会投身这样的棋盘…因为太过痛苦,因为太过绝望,她原本已经忘记了,也已经放弃了。”年轻的魔女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感伤,似乎是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她抬起眼来,注视着酷拉皮卡,片刻之后,那张冷淡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微笑。她说:“谢谢。”
酷拉皮卡微微闭了闭眼,接受了这番好意。然后,他再次睁开眼,用已经恢复了澄碧的眼睛注视着她,重复了之前的问题。“所以,是Moira进入了另一个被你们称为′棋盘′的世界,而且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吗?”
“Moira的灵魂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了。“返魂的魔女说,“等同于'健康′的宝石,相当于′智慧'的左眼,象征着′远见'的右眼…她在先前的棋盘之中,已经逐渐失去了这些。”
就像是神话中前往冥府的女神,每下到一层,都会被剥夺一样宝物,从闪耀的大王冠到华美的饰品,再到所有的衣物。她也在经历这样的过程。越是向下(前进),就会失去越多的东西。“在这一轮棋盘上,她把′自己'分出去了。“我满身贴着纯金,你给我把它一片一片地拿掉,拿去送给那些穷人,活着的人总以为金子能够使他们幸福'。”她背诵着《快乐王子》中的片段,微微垂下眼帘,捏着茶杯柄的手指收紧,让原本平静的液面泛起了细小的涟漪,模糊了倒映在水面上的表情。“明明没有任何人拜托她这样的事……只是因为′看不过去',她就这么做了。真是愚蠢啊。
她几乎要叹息了。
酷拉皮卡保持了沉默。
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
茉伊拉将派洛的头颅带回来的那一晚,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卡金国发生了一桩震惊世界的惨案。
整个国都在一夜之间陷落。
直到如今,也没有人说得出那一晚究竞发生了什么。活下来的人们只知道自己度过了无比恐怖的一夜。就好像冥府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但是没人说得清,返回人世的究竟是什么。
在无比恐怖的血之夜过去之后,幸存的人们打开了皇宫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只有血红的地狱。
红与死。在那一夜覆盖了一切。
皇宫中的人们或死或疯,就如同传说中的审判之夜一般,在大门之上,黏菌如同鲜血结成的网,疏疏落落地写下了【凡无罪者方可通过】一行大字。因为没有无罪之人,所以无人能够从此通过。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被已经半疯狂了的第八王妃抱在怀里的婴儿,方才出生不久的十四王子倭舞琉。
在听说了这件事后,酷拉皮卡就知道,那是茉伊拉做的。他并不知道那一晚的茉伊拉究竞“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竞经历了什么。
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她表达愤怒的方式。
虽然那个孩子自己意识不到,但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她其实很容易陷入愤怒一-而且是为了他人而感到愤怒。
不公平的事情、讨厌的事情、不好的事情……正是因为茉伊拉的心始终如孩子般纯粹、幼童般天真,所以她没有办法接受那些事情。尽管总是做出冷嘲的神情,露出无所谓的样子,但那孩子的内心有着某种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洁癖,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就会像这个样子,不管不顾地破坏掉。就算那会让自己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孩子气吗?是的。
任性吗?没错。
但是,酷拉皮卡知道,在那之中所包含的,是一种堪称纯粹的纯真。她就只是…无法接受。所以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行动。那并不是正确的,但是,酷拉皮卡也无法指责她。作为被那孩子保护的人……他无法指责她。即使作为人类的伦理道德在告诉他,这是错误的,这是罪孽,这是在伤害他人…但是,作为兄长的他,无法去指责那个孩子。他无法做到这样的事,也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但是,他没有办法对着那样的妹妹,说出这种话来。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忘记,抱着装着派洛的头颅回来的妹妹,那时对他露出了怎样的笑。
明明自己的身体都已经破破烂烂了,从被腐蚀出大大小小洞口的躯体上,可以看到粉红色的骨头和没有内脏的内部,她还是在对他笑着的。她说,看,我把派洛带回来了,哥哥。
【这样一来,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听到那句话,他就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了。
他维持着沉默,陪她一起找回了最后的三双眼睛。他看着她溃烂,看着她的肢体脱落…看着她到了这样的地步,依然陪伴他到了最后一刻。他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呢?他还能做出怎样的指责呢?酷拉皮卡什么都无法说,他只能保持沉默。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