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无星无月。
寂静的庄园中桃花寂然绽放,淡淡的花香在夜色中浮动。
庄园深处,亮着灯火的小楼静悄悄地伫立着,昏黄的窗户上映出一道影影绰绰的倩影。
“龙头,人带回来了。”房门无声地打开,相貌英挺的黑衣男子踏入房中,眼眸低垂恭敬地道。
“秋溟,辛苦了,带他进来吧。”坐在窗前的人转身,烛光下露出一张秀丽无匹却自带三分寒意的容颜。
女子正当妙龄,一双凤眸微敛,左眼下那一点朱砂痣在灯下更添了三分魅色。
被唤作秋溟的黑衣男子侧身,片刻后便将一个捆成粽子的男人被拎进了内室,丢到女子跟前。
地上的“粽子”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到跟前的女子先是愣了愣,才警惕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华丽的七宝如意锁,“赵畋,你胆子不小。”
男子眼睛骤地一缩,连忙矢口否认,道:“什么赵畋?我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
“杀了身边亲近的人,改头换面逃到京城,以为就没人能找到你了?”女子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毫无用处的物件。
男子身体一僵,神情扭曲起来,整个人也忍不住颤抖。
他抬头看向跟前的女子,牙齿开始打颤。
“你、你……你们是九天会的人?!”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绑他的人手法十分老练,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如毛虫般在地上蠕动。
“姑娘、求姑娘饶命!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见他这模样,女子轻笑出声,幽幽道:“你勾结外人坏我大事,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男子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身体突然僵住,眼珠子瞪得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脸上满是惊恐,仿佛那灯下不是个绝色佳人,而是吃人的恶鬼。
“你、你……你是……”
“告诉我,背后指使你陷害冯玉庭的人是谁?又是朝中哪位贵人想要把手伸到蜀中去了?”
赵畋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
“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敢背叛九天会?”
赵畋道:“我…我只知道他是岳州知府童麟身边的人,他、他给了我五万两银子,让我来京城。说、说永临侯府会……会庇佑我。”
女子半靠着身后的椅背,冷笑道:“岳州知府?隔着上千里路去害一个保宁府同知?他们有仇?”
赵畋喏喏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知道错了,求姑娘饶命啊!”
“应该有人跟你说过,加入九天会后,背叛者死。”
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轻叹了口气,道:“带出去,杀了吧。”
“是。”一直沉默地站立一旁的秋溟低声应道,也不管赵畋的鬼哭狼嚎,俯身点了他的穴道将人拎了出去。
半刻钟不到,秋溟就去而复返,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死了?”
“是。”秋溟将一封信送到女子跟前,道:“刚刚送到的,冯玉庭半个月后被押解入京,经过三司会审,如果罪证确凿,可能会被判斩首。”
女子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冯玉庭若不出这事,半年后便可升为保宁知府了。如今这样……多少事情都被打乱了。”
秋溟低声道:“他行事骄狂,入了别人的套也是咎由自取。龙头此番入京有大事要办,若是为了他耽误了……”
“若是放任他不管,以后谁还肯用心办事?”女子轻笑道:“也罢,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反正也要在京城留一段时间,尽快查清详尽内情,让下面的人都小心点。”
“是。”
“赵畋怎么处理的?”
“让人埋了。”
“我记得,童麟是永临侯次子吧?挂到永临侯府门口去。”
“是。”秋溟应声告退。
“小姐,该休息了。”一个圆脸杏眼的少女端着水盆进来,与秋溟擦身而过。瞪了他一眼才俏声道:“您这两天总是熬夜,若是明天国公府来接您,您却顶着一张无精打采的脸回去多不好啊。”
女子低头看着手中熠熠生光的七宝如意锁,淡淡道:“明天?这就不用担心了,明天他们不会来的。”
“可是我们在城外都住了两天了啊。”少女不解地问道。
小姐从小流落在外,前些日子在光州遇到去剿匪的信王被认出了随身信物这才回到京城,信王说要先回去跟国公府商量,再让国公府的人来接小姐回府。
这都两天了,明天还不来吗?
女子抬手轻点她的眉心,笑道:“傻丫头,你真以为信王想带我们回京?若不是容王从旁捣乱,只怕在光州信王就会下杀手了。”
“啊?怎么会?!”
“我与秦牧有先皇赐婚,听闻他和我那二妹妹谢绾两情相悦,去年已经成婚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你说他会希望突然冒出来一个流落在外的未婚妻么?”
少女闻言两条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再说国公府,若当真欢喜我这个女儿回来,何必等两天?”谢梧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