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想中的模样朝前行进。一年、两年。
那个曾与他有了隔阂,少有笑颜的女子亦渐渐软化,他得了空闲,学着齐王讨好齐王妃的法子,真逗得她露出了许多笑意。再往后,她也会道:“从前之事都过去了,殿下,妾身想与你好好过。”两情缱绻,恩爱胜于往昔。
他也终于尝到了几分情/爱的滋味。比想象中,甘美万千。直到第三年的八月,盛夏,暴雨如注。
大梦一场,醒来,恍如隔世。
裴或静静地看着她,沉默良久,并未回答。“无事,"明蕴之抿唇轻笑:“总归殿下不愿告知妾身之事,也不止这么一两件了。”
她用一口清粥,将小碗放下,眸色淡淡。
“殿下心中是有主意之人,妾身明白……”“梦到了你。”
裴或蓦地开口,止住了她的话语。
明蕴之侧目,反应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回应:“梦到妾身……什么?”“未来。”
裴或音色平淡,不带半分波澜:“你,和孤,白头偕老。”明蕴之睁大双眼,目光扫过殿中侍候着的青竹青芜,甚至还有努力竖起耳朵的徐公公,脸色一顿:“殿下怎么忽然说这些不正经的?”她昨日本是有气的。从康王妃口中知晓裴或之事,无论如何这心情也好不起来,再往前细思,庄家与娄家之事亦是沈怀璋那日与她所说,有关于自己丈夫的过往,她竞总是从旁人口中知晓。
但看着裴或的伤,她这股气究竞无法发作,不上不下地堵在心心中。她一方面明白他的苦衷,告诉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并且事关多年前的旧怨,他怎会轻易告知于人?
另一方面,她又想起西山行宫那夜,他从身后环绕着她,声音喑哑。他们之间,不坦诚不信任的,分明是裴或才对。他又有什么资格一次次要求她多信任他一点?
看着裴或的脸,更是怨从心起,明蕴之瞥开眼,不去看他了。“如何不正经。”
裴或:“孤只是不会讨人欢心,又说了不好听的话。抱歉,是孤的错。”他语调有些僵硬,似也是少说这般言语。
明蕴之亦沉默了下来,半响,让人撤了早膳,靠近他身侧。昨日他伤重,又匆忙,有许多话来不及好好说。她看着他背上泅开的血色,道:“殿下不必讨妾身欢心。”她语调平直,“妾身只想问殿下一句,妾身往后,还可以相信殿下吗?”“这样的事,以后不会有了。”
男人抬起眼睫,许是伤重,不过一夜,便能看出他瘦了许多。“请你,再相信孤一次,"他牵住她的手,微凉干燥的掌心包裹着温热的柔软:“就当是,孤的请求。”
他合拢掌心,声音低沉:“蕴娘……疼一疼孤。”庄天禄步入慈安宫,“姑母醒了?”
他人逢喜事,面貌焕然一新,原本肥胖的身子忽地矫健起来,穿着官服,挺胸抬头地行至姑母身前。
“庄大人。”
太医打断他的动作,缓慢道:“太后娘娘刚醒,情况还未转好,庄大人且……克制些。”
“你下去!“他瞥了太医一眼:“姑母想见我,与我说话,你在这拦着算怎么个事儿?”
“姑母!”
他扑在榻前,忽然发觉不妙:“姑母你怎么了?怎么这般”榻上的人面目歪斜,眼睛虽睁着,但身子半僵,出气也并不顺畅。庄天禄定睛一瞧,心中大乱,扯了太医来,怒道:“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太后娘娘,你们这群庸医,就是这么拿俸禄的!”
太医被他一吼,药箱都掉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这是风邪入体,脉微而散,中风使然。庄大人还是轻声些,莫扰了太后娘娘养病。”“怎会如此?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庄天禄推开太医,双手一抖,忽地想起昨日为了谋划,刻意说出的激怒之囗◎
他转念狠道:“太子!是太子将太后娘娘气成这样的,待我回禀了陛下,再给姑母一个交代。”
慈安宫的人被他屏退下去,他又上前几步,道:“姑母放心,这病定然会好的,侄儿过几日在民间也为姑母寻来大夫,定不会让姑母再病下去。”太后喉咙抽气几声,似是想要说什么。
庄天禄以为她是赞同,缓道:“姑母昨日未能瞧见,陛下有多听咱们的话,那小子也受了刑,足足三十廷杖,侄儿在旁边数着,一个不差!侄儿起先还以为,陛下只会斥责,禁足,顶多让他把工部那肥差给让出来,谁知竞干脆利落地打了!”
工部这两年兴修水利,说肥不肥,但只要人想捞油水,那便有的是由头再捞。这几年不兴战事,若不是青州那边还有倭寇骚乱,他连那点军费都捞不着多少。
庄家这么大,上上下下的关系何处不需要打点?他捞点钱也是为了手底下的人着想。
“不过这般,也好,杀杀他的威风。这几年那小子越发得意了,还是姑母宽仁,留了他一条性命,惯得他不知好歹,还敢插手幽州的事……“嗬……嗬一一”
庄天禄靠近些,“姑母,您说什么?”
“吃、吃……”
他不解:“有何想吃的?”
庄太后死死盯着他,苍老混浊的双眼恨不能在他的脸上挖出几个窟窿来,五指抓着身下的毯子,拼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