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念叨含之,所以让含之心里厌恶更甚,转而也更坚定去柳园。
“随缘吧,"明蕴之想得很开,总归也是临时起意,“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强求不来。”
裴或看她真的放下了心,才收回目光。
更多的话他没说。
前世,她也是起了心意想要撮合二人,只是尚未行动,此事意外被柏夫人知晓,背着三娘直接与沈家人通了气。
沈家人得知能与明家结亲,自然是一百个愿意,极快地交换了庚帖,将亲事定了下来。
只是因着此事,三娘更下了决心,连柳园都不去了,问沈怀璋借了车马和人,连夜逃去幽州,与那幽州沈家表亲一道讲学。幽州当时正乱着,庄家倒台,幽州牧不甘心被撸了官职,举兵造反。明蕴之得知此事,一个劲儿地怪自己,白日夜里都哭红了眼,恨不能代妹受罪。柏夫人更是入宫哭了几回,还是裴或下了令将其送回益州,不准出现在明蕴之眼前。好在最后含之没事。
裴或垂下眼,喝了一口酸枣茶。
今生既然知晓此事,那无论含之会不会去幽州,他都不会让幽州再度生乱。养伤的日子过得极快,没有纷繁公务的烦心,没有鸡毛蒜皮的细枝末节,转眼便到了十二月。
入了冬,下过几场雪,院中的梧桐上覆盖着厚厚的银装,殿中的人也穿上了白绒绒的皮袄和狐裘。
裴或身子强健,冬月底便能行动自如了。明蕴之看着他背上脱落的血痂,下头遍布着新生出来淡粉色的肉,触目惊心,仍不准他擅自行动。直到快除夕,才让太医对平宣帝报了康复。年底宫宴多,明蕴之索性将一切都甩开了手,安安稳稳当她的太子妃,什么也不管。赵嬷嬷瞧了,竟也没劝她再将宫务拿回来,只道娘娘这几年实在辛苦,是该好好歇一歇。
明蕴之心里知晓,赵嬷嬷其实是盼着她趁太子养伤,日日还在东宫的时候,能怀上子嗣。
有关于那些药丸的事,明蕴之没与任何人说,包括裴或。她满意于如今现状,和裴或关系和谐稳定,自己也过得舒舒服服。硬把此事翻出来,只会让本就表面的关系破裂掉,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宫里夜宴,明蕴之点了唇妆,换上了新作的织金芙蓉底纹绣的红缎裙,瞧着喜气又大方,不算最张扬打眼,但也没辱没了太子妃的名头。快过年,裴或也没再执着与一贯的玄色白色,明蕴之寻了件暗红的缎子,他瞧了什么也没说,径直让人为他换上。
两人携手,去赴宴。
太后病重,宴席办得不大,只有些皇室亲眷。明蕴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人,这些人瞧见他们来,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夫妻两人身上,各含意味明蕴之只作不知,态度随然。
前阵子,庄家被查出了千万两白银的贪污,欺占百姓良田可达万亩,被庄家旁支所欺侮的百姓状告得数十张状纸都写不完。庄天禄这个家主被打了板子,关进庄宅,在一切落定之前,不准踏出一步。这一切的源头,在于太子所受之刑。
不傻的都看出来了,当初这对皇家父子,可真真是耍了好一招苦肉计。开宴后,平宣帝特意与裴或喝了酒,父子共欢。裴或面色淡淡,并无任何倨傲或喜色。他落了座,指尖碰了碰妻子的手背。明蕴之坐得离他近了些:“怎么?”
裴或:"这酒味道不错。”
说完,他还拿出了那方绣帕,轻轻拭了拭毫无水痕的指尖。明蕴之又挪开了。
这人自从给他绣了一方帕子,便不时拿出来用一用,从前倒是没见着他这么频繁地用帕子。连齐王也不禁问过几次,这帕子究竞有什么来历。裴或倒是笑而不答,将帕子放入怀中,好似挑起话题的不是他一般。明蕴之看着酒杯,到底还是轻酌了一杯。
裴或笑了笑,提醒她道:“看戏。”
他目光落向不远处,一脸愁容的男人。明蕴之认得,似乎是某位郡王,与庄家关系匪浅,这会儿瞧着很是踟蹰,犹豫不决。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似的,起了身,跪在殿中,哭着求陛下网开一面。
欢快的歌舞停了,平宣帝看着他,摸了摸蓄起的胡须。帝王沉默不语,殿中的人也不敢再出言,场面一时沉寂下来,有憋不住性情的直爽宗室道:“糊涂!庄家人罔顾皇室威严,你身为皇室宗亲,不想着为朝廷铲除蛀虫,反倒还同情起他们来,你是何居心;啊?”明蕴之对求情的那位郡王有了些印象,似乎是先帝的某位堂兄弟,关系不太近,但一直中庸地没犯过什么错,辈分高,也受人敬重。为人敦厚,重情重义,早些年被庄家老太爷在战场上救过一命,所以一直念着恩情,直到今日求情。
斥责他的人有了第一个,便有更多趋炎附势的开了口。那郡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仍旧跪地道:“求陛下网开一面,免除死罪,莫要寒了老臣的,………平宣帝沉沉地目光扫视过众人,推了碗筷,起身离席。众人立马恭送,不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究竞放过还是不放过。只有裴或,拉了拉明蕴之的手,道:“你觉得呢?”明蕴之才不配合他,指尖从他手心溜走,让他规矩些。最后才道:“演戏要演全套,怎么殿下这个好儿子,这回不陪着演了?”满殿人的惶恐之中,裴或眸色疏淡,浅瞥了一眼神色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