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谁在怕烧?(1 / 2)

晨练的号角声被王铁牛的嘶吼撕得粉碎。

新兵小顺子的手还悬在半空,刚才他想拉住发疯的老兵,却被王铁牛反手一推撞在灶台上。

此刻他盯着王铁牛因用力而暴起青筋的脖颈,喉结动了动"铁牛叔您这是咋了?"

王铁牛的指甲在铠甲上刮出刺耳鸣响,原本擦得锃亮的铁片被抓出深痕,他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闷得像擂鼓"火火在里头咬我!"他突然抬头,眼眶红得要滴血,"昨儿那火不是甜的,是苦的!

它在啃我心口,啃我骨头缝里的——"他猛地攥住胸口的甲片往下扯,"啃我记着老周头的那点念想!"

"老周头"三个字像根针,扎得周围老兵们集体一颤。

三年前西营遭袭,伙夫老周头背着半袋焦米冲过箭雨,最后被流矢钉在灶前,怀里焦米还热乎着。

苏婉儿的战靴踏碎晨雾时,正看见王铁牛的铠甲裂开道缝。

她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掌心触到滚烫的甲片,再往下探——王铁牛心口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几道焦黑纹路正顺着肋骨往心脏爬,像被火舌舔过的树根。

"松开。"她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铁,另一只手扣住王铁牛后颈的麻筋。

老兵浑身一软,瘫在她臂弯里。

苏婉儿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焦痕,瞳孔微微收缩——这纹路的走向,和昨夜地脉里的火流轨迹分毫不差。

"统帅!"

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踩着满地碎甲片过来,腰间银链上的星轨牌泛着冷光。

这位情报高手没带任何药囊,反而从袖中抖出块染血的绢帕,按在王铁牛的人中穴上"不是火伤,是心伤。"她低头盯着焦痕,绢帕被冷汗浸透,"敌国布了''畏忆咒'',把三年前的战痛全勾出来了。"

苏婉儿抬头,正撞见柳如烟眼底的冰碴"他们不怕我们烧,怕我们烧得不够痛。"她指尖划过王铁牛颤抖的手腕,"你看,他的抖不是疼,是怕——怕这火会把老周头的脸烧没了,怕再烧下去,连自己为什么要举刀都忘了。"

远处突然传来第二声嘶吼。

苏婉儿霍然起身,看见东营方向有个身影正往旗杆上撞。

那是马三,上个月还抱着酒坛说"等打完这仗要开酒坊"的山东汉子。

此刻他的吼声里带着哭腔"柱子!

柱子你别拽我腿!

那火要烧你——"

"是连锁咒。"柳如烟扯下鬓间金簪,在地上画了个歪扭的星图,"祭坛在边境,用活人为引。"她突然捏住苏婉儿的手腕,"你闻,风里有焦糖味——是从律锁棺里抠出来的残渣。

他们知道我们的火是共忆,就拿回忆当刀。"

苏婉儿的耳中嗡鸣。

她想起昨夜林风残意消散前,那缕甜香最后拂过她鼻尖的触感。

原来那不是告别,是提醒——提醒他们,火的根在记忆里,而记忆,能是糖,也能是刀。

"去把张武痴和所有被火灼过的兄弟叫来。"她转身对亲兵吼,"再派飞鸽传书给楚瑶公主,就说心火符要加量!"

同一时刻,千里外的乾元宫。

楚瑶正把最后一滴指尖血点在心火符上。

符纸突然剧烈震颤,蜜蜡纹路像被泼了冰水般"咔"地裂开,那滴本该融入符纹的血竟凝成冰晶,"当啷"掉在青玉案上。

"他们在用恐惧冻结传承。"她喃喃自语,指尖掐进掌心。

案头堆着的符纸突然全部泛起幽蓝,最上面那张的蜜蜡纹路里,隐约能看见马三撞旗杆的影子。

"传我的令!"她抓起案上所有符纸,"把这些符纸混进军粮里,每张符下压张纸条,写——''若怕,就别吃;可吃了,就得信。

''"小太监捧着符纸退下时,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晨雾,轻声补了句"告诉前线,火从来不是用来烧别人的是用来烧自己心里的怕。"

前线的日头爬到半竿高时,西营空地上已经围了百来号人。

他们有的捂着心口,有的攥着染血的帕子,每个人皮肤上都或多或少印着焦痕——全是昨夜被心火灼过的将士。

苏婉儿握着锈剑在地上划出九星痕,剑刃入地三寸,震得掌心发麻。

她盘坐在阵中央,抬头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怕什么。"她扯开自己的衣领,心口处也有片焦痕,"昨夜我也梦见老周头了,他举着焦米冲我笑,说''小苏啊,这火可别凉了''。"

人群里传来抽噎声。

张武痴抹了把脸,断刀"当"地插在脚边"统帅,我信你。"

苏婉儿抽出腰间短刃,在掌心划出道血口。

鲜血滴进阵心的幽蓝火焰里,火苗猛地缩成豆大,又"轰"地炸开,金红色重新漫过幽蓝。

她望着被火光映亮的一张张脸,声音轻得像叹息"林风最后吃的那口甜,不是为了活,是为了让我们敢烧。"

"敢烧!"王铁牛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摸到胸口的焦痕,突然笑了"老周头的脸还在。"

火光里,所有人的焦痕都开始消融。

那缕曾被林风吹熄的甜香,不知何时又漫了起来,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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