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王神爱答道。
谢重(谢景重)的女儿谢月镜不在建康,早年间就已嫁给了王恭的儿子,随同王恭的军队一并身在北方。若是建康无事,谢重还能老老实实的,若是建康有变,他便即刻去投奔自己的贤婿。
也就是个墙头草而已。
“族叔,"王神爱笑了笑,“您好像忘了,我还只是个太子妃。”他先前答应要从中斡旋,总不能因为危机临头,就忘了处事的方略。若是让王神爱从太子妃变成皇后,得利的只有琅琊王氏的人,别人凭什么要帮你呢?
自然要让谢重这样的人有些立功的机会才好。王珀恍然,忙道:“是我先前想岔了,你办事果然稳妥。”“稳不稳妥……还不是被逼出来的。"王神爱恍然慨叹。王琦朝她望去,只觉眼前这张尚显稚气的脸,比起先前又多了一份愁思,仿佛是因天幕的存在,提前背负上了太多压力,不得不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他刚想出言安慰两句,就听王神爱沉声道:“族叔还是先别管谢景重如何了,将谢夫人邀入建康,才是当务之急。”王瑜赶忙答应了下来。
这确是急事,不仅如此,他今日还得趁热打铁,多拜访几个人。他一边想着,一边也匆匆转身离去。
却不知道王神爱望着他的目光倏尔冷了下去,低声骂了一句:“鼠目寸光的玩意!”
“怎么一一"她将头一转,“德舆很奇怪,我会这么骂自己的长辈?”刘裕连忙正色,将脸上的惊讶收了回来。“不敢有疑。”王神爱搭手在前,起步缓行,见刘裕已跟了上来,说道:“我也没说错吧,那位永安大帝已知王朝积年弊病,寻求自下而上变革的办法,我这位好叔叔听完了天幕,竞只想着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孙泰孙恩必定会先逃亡避祸,但没了这两人,难道吴会之地百姓的怨恨不满,就能因此烟消云散吗。本就是一堆干燥的柴火,只要有一个火星就能点燃起来!”
“荆州的桓玄比天幕所说还要更快掌握住了兵马,那北方的拓跋珪呢?桓玄或许会因为天幕所说有所顾忌,暂时按兵不动,难道北方那边会有这样的顾虎吗?”
“不会!"王神爱说得异常坚决,“无论是司马氏当皇帝,还是永安当皇帝,都是汉人,也就是他们的敌人!北方沦亡胡人之手,是何等白骨露于野的惨剧,我就算没亲眼看过,总也听过,若让他们提前举兵,越过长江天险,会是何种局面?”
“德舆一一”
刘裕迟了半步,才匆忙应了一声“是”。
太子妃年纪尚小,就连声音也显得过于稚气,但有先前的那一番话在,刘裕又怎敢有半点轻忽。他也没忘记,身在北府军中,还有人调侃他一句“寄奴”,太子妃却是称他一声"德舆"。
这是一份来之不易的体面。
“替我办一件事,加强京中的戍卫。“王神爱停下了脚步,目光凝重地朝着宫墙之外看去,“不瞒你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事实证明,这种预感真是一点都没错。
为了防止夜半生变,在将天幕所说的种种信息再度梳理了一番,又与刘牢之简短交谈了几句后,才刚临近黄昏,王神爱便已和衣睡下,放松放松已有些沪重的头脑。
但还未过午夜,她便已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王神爱匆匆起身,推门而出,正对上了手持火把在外的传信兵。听对方简单交代了两句后,王神爱绷紧了下颌,朗声急道:“备马车!”宫人不敢敷衍,很快便已带来了车驾。
马车载着她飞快地穿过了宫门,向着宫城之外的住区而去,直到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此刻府门已经大开,刘裕正守在门前。
见王神爱踏下马车、疾步行来,他连忙迎了上去。“情况如何了?”
刘裕面色有些阴沉:“巡夜的兄弟听到异动赶来的时候,府上大公子已经被杀,二公子与妹妹分头躲藏,先被找到,中了一剑,医官说情况看着也不大好。”
“荒唐!"王神爱怒道,提步迈过了府门。门匾上的字样有些模糊,又是夜间,只隐约辨认得出一个“褚"字。大约是因府中长辈早逝的缘故,虽也算名门之后,但此地庭院寥落,比起高门士族之家,实在相差了太多。
踏入内院,被提灯照出的一地血红,更是平添一份肃杀。哭声不绝于耳。
其中的一道哭得最是伤心,正是站在一角的那个单薄身影发出的。那个与王神爱看来同龄的女孩子扯了扯身上的斗篷,试图将自己都给藏匿在其中寻找些安全感,但仍因先前的惊变止不住地瑟缩,又流下了泪来。明明.……明明先前流下的眼泪已被她用衣袖擦拭,却好像如同她兄长所受的剑伤一般,血止不住,眼泪也止不住。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先别哭了。”褚灵媛抬头,就对上了王神爱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昏昏,灯火飘摇,眼前这张旧日玩伴的脸显得异常的陌生,又…又有一种诡异的安心。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踏过火光走来的人,像是仍旧沉浸在此前的恐惧当中,但没等王神爱再度开口,她又忽然从静止的状态挣脱了出来,猛地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埋首在她肩头大哭了起来。
哽咽的声音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