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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终向来不喜欢多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又飞快地将这点微妙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他也更不会想到,这会儿刘裕在想的是一一他连当爹的庾楷都打了,难道还会怕当儿子的庾鸿?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还能在军营重地打得更为理直气壮。

也是皇后殿下那不走寻常路的法子,让他经由了那一出后,好像突然就彻底打碎了对士族的敬畏。

套上麻袋,看不见那衣冠楚楚的外表后,这些人叫得比他们这些底层人还要惨烈得多。

若真要找他麻烦,那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皇后为他撑腰吗?

他要做的,只是打出合格的战绩而已!

天色未明,已有一支精骑避开了王恭等人的耳目,绕行到了王恭大营的北方。

王恭可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快地迎来朝廷的讨伐。他住在军营而非城中,也只是觉得人多的地方让他更有安全感。天幕之中所说的种种让他常觉惶恐,生怕自己也变成"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骨头一员。

更不知道下一次天幕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爆出什么更为惊人的消息。有士卒庇护,有战马宝刀在侧,又有一个尽力维系的忠君爱国之名,别人要想对他动手,怎么也要掂量掂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

既要如同手下的参军所建议的那样″收复失地”,他还能本着就近的原则,将更多的北府兵调到自己的手下。

到了那个时候,确实是只有朝廷听他话的份。但也就是在突然之间,他的美梦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北方的战鼓不绝于耳,强硬地挤入了他仍旧混沌的头脑中。等等………北方?

王恭猛地惊醒了过来。

身在军中的本能,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套上了一旁的铠甲与头盔,也就是在这时,他的部将一把掀开了帘帐,向他急报:“北面有人攻入了军营!”王恭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有多少人?”

“分不清,"部将也懵得很,“晨雾未散”能见度太低了,根本看不清!

“只知道北方烟尘大作,领头的还是一员猛将,已带精锐先至,杀穿了北方的鹿砦壕沟,烧了三座望楼,让营中大乱。”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这么快!

他确实算不得是个老成的将领,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有样学样。营中有营,队中有队的布置,都是严格遵照部队留下的先例。明岗暗哨的巡逻人数,他也从没有因为处境安全就削减。还有北方的那道壕沟木栅,乃是专门为了防止两年前的情况出现,让驻扎在京口的北府军来修的,除了几道出入的门户,敌军必须要携带越壕器械才能翻越。

可若真这么做了,发出的动静绝不会小,立时就能让他的人到岗戍卫。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慕容氏被拓跋珪扫荡得太狠,不得不孤注一掷南下进攻,谋夺一块地盘吗?这才不顾一切地全力进攻?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北人军队向来的行事作风,王恭疾步出帐,被晨间的风吹得头上冷汗止不住发凉。

“立刻调兵,在军营中段阻拦敌军战马,全力反击。”若真是燕国残部南下,这些人也不过是选了个合适的交战时机而已,还不是一群丧家之大!

他怎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就彻底打乱了阵脚。那战鼓声声,也不像是燕国的信号。

总之,他这头的兵力又不少,怕他们作甚!可这道匆匆拉起的防线还未能发挥作用,一个噩耗就已传入了王恭的耳中。敌方的破阵比他预计得还要更快,就好像一一就好像对于军营格外熟悉!

怎么会不熟悉呢?

刘裕快马疾驰,一槊挑翻了前方的守兵,耳廓微动。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他听得到援军即将到来的声音,但同时在他脑中出现的,还有敌军与他之间的距离,和中间的一道道路障。他当过最底层的士卒,做过必须夜间保持清醒的巡夜人,哪怕是天色黟黑,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判断出军营的构造和前方的道路。这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经验之谈,还因为,当他终于能以统领的身份率领精兵出征时,他在出发前的所有志忑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克敌制胜的抱负长槊举起之时,随他一并出行的士卒高声齐呼,竞是压过了马蹄声,席卷向了下一处营盘。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仿佛是天生的将领,让又一份步步紧逼的噩耗,被送到了王恭的面前。“将军……

王恭的声音一抖:“别说了,我们先撤!”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没给他以应变的时机。在敌军的冲击之下,营中早已大乱,再要强行让士卒守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先退,等天明之后再想办法。敌军又是擂鼓又是沙尘,估计人数并不会太多,还有挽回的机会。“走!”

这一声号令更为斩钉截铁,让他的部将当即护送着他往南边跑。沿江停靠着诸多战船,原本是为了防备朝廷出兵讨伐才设下的,此刻倒成了他过江保命的利器。

他一边吩咐着手下人去集结部众,一边自己先一步登上了战船,下达了开动的命令。

作为一个将领,这道命令无疑是失职的。

但作为一个想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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