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特殊的佛塔。投桃报李之下,支妙音整理了一番此前在建康听到的“永安语录”,分批次塞入了姚兴的脑子里。
隔着天幕,永安的种种治国之策,对于姚兴来说,终究还是模糊了一些。现在啊,才是他向陛下潜心学习的最好时候!不过,秦王姚兴觉得,他是在不耻下问。
关中百姓在因近来的政令得到好处的同时,心中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可就不好说了……
“要不怎么说,简静寺当年能在司马曜的许可下车马往来如龙,积聚起来一笔惊人的财富呢。不只是财,还有权,就连不少官员的委任诏令,也出自支妙音的建议。”
“但关中百姓看姚兴,大概就是在看第二个司马曜吧?”“说不定是第二个姚苌呢。一边说着要限制佛教,一边转头把一位尼僧敕封为国师了,还为她打造出了一座崭新的佛塔。这反复无常的性格像谁呢?”关中百姓那是既喜且忧啊。
今日姚兴在支妙音的建议下,做的都是好事。可万一因为支妙音的得势,那些真正劳民伤财的佛教徒在姚兴面前平步青云,这关中谁知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天幕无疑是放大了各位统治者的长处和短处。永安能将佛教徒用在海航贸易上,再如何对支妙音委以重任,也不会让大应百姓因此而惶恐。
但有前科的姚兴……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围站在水渠边的几人全笑了出来。刘勃勃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露出了比先前晒黑不少的脸,向苻晏问道:“苻长史最开始让人去传播童谣的时候,有想过最后是这样的情况吗?”苻晏摇头,回答得很诚实:“不曾。陛下让我治洛阳,令法师入关中,本是让我等各司其职,想不到这彼此配合下,竞能诞生这样的奇效。”但仔细想来,陛下的臣子在主君的带领下大显身手、配合默契,又哪里只是这一次呢?
也不必大惊小怪,说不定将来还能有呢。
再想想此刻关中的情况,想想姚兴此刻看似局势好转,实则危机重重的处境,还有一句话也能套用到此。
“这或许,就是天幕之下的殊途同归了。”苻晏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比先前加深了几分。“什么是殊途同归?”
苻晏猛地一惊,发觉这声音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说出来的。她低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扑闪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她。
再看远处,还有一行五六人拖着迟缓的脚步向这边走来。像是突然发觉那个小孩子跑来招惹旁人说话了,其中一位风尘仆仆的妇人连忙冲上了前来,一把将这孩子揽在了身后。“抱歉抱歉!她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还请几位一定见谅。”“无事,"苻晏最近没少见到搬迁至洛阳的人,已是见怪不怪,连忙出言安抚,"“她只是问我何为殊途同归。也怪我们方才说话入神,没瞧见她。”她又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问道:“你们是要来投奔洛阳的吗?”“是…是!”那妇人讷讷地点了点头,见到眼前几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衣着也格外简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我们听说洛阳能分得田地,还是在大应陛下的治下,就来碰碰运气。你们……”
她小声问道:“你们干活的时候偷懒闲谈,不怕被上官抓到,扣你们的工钱啊?″
刘勃勃努力压了压嘴角,一本正经地指着后方的箩筐:“看到了没,光我一个人,今日就挖了这么多土方,换成寻常的劳工,已将明日的活都干完了,还不许我休息一阵?”
一听这话,那小姑娘立刻就从妇人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露出了惊叹的神情,像是在比划那箩筐中到底能装几个她。“阿娘,将来我也想要有那么厉害!”妇人摸着她的脑袋,又把她塞回了身后:“那也得等你再长个十岁再说。”又向苻晏道:“是我们叨扰了,这就告辞了。”苻晏笑道:“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往后大家都在洛阳,说不得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若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大可说与我听。”那小姑娘似乎有话想说,但妇人伸手一拉,又将她拉了回去。苻晏隐约觉得这几人藏着事,但看在她们初来乍到的份上,又不好发问,只能眼看着这两人走回到了同伴身边。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即刻离开,而是又在原地交谈了一阵子,才由那妇人又走了回来,开口问道:“可否…再向你们打听一件事?”苻晏语气温和:“都说了不必这么客套,问来便是。”妇人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有几分忐忑,小声地发问:“那个……我们只知道永安陛下是个好皇帝,但不知道,这洛阳的长官还有那留守在此的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长得会凶神恶煞,办事蛮横吗?”刘勃勃和苻晏对视一眼,忽然各自笑出了声。这前来洛阳投奔的百姓已不知有多少了,但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
苻晏年长稳重,刘勃勃却是已经忍不住摘下了草帽,指着自己那张俊俏的脸,一边笑一边发问:“敢问,您觉得这张脸凶神恶煞吗?”妇人愣住了片刻,缓缓了发出了一声“啊"的轻音。她骤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猛地拔高,满脸都写着惊愕:“您一一您是此地的将领?”
刘勃勃摆了摆手:“不仅我是,她也是。”“可是…“妇人惊愕地看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