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东北的时候,她们就听司机大哥介绍过。
那是幌子。
四个大红色的幌子一字排开,被风吹得悠悠荡荡,给人一种极为喜庆的感觉。
在这了无人烟的深山之中,竞开了一家能挂上四个幌子的大饭店。“檀……
“岳千檀……
呼喊再次传了过来,这次岳千檀听得分明,那声分明就是从那张厚厚的门帘子后传出来的。
她没再继续前进,只踌躇在原地,心中很是不安。小楼前那厚重门帘的款式她也见过,准确来说她只在东北见过,南方是不会用这种门帘的,因为北方冬天供暖,只有这样的门帘才能有效地防止热气流失“檀……
“岳千檀……
呼唤声仍没停下,岳千檀甚至能清晰地听出齐枝枝语气里的担忧和焦急。她咬着嘴唇,捏着拳头,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慢吞吞地向小楼移动了过去。
随着靠近,她能看到的细节也越来越多。
比如说那大红幌子的“笼屉"上,印刻了一些鲜红的花纹,那种花纹像随意绘制的简笔画,内容是一个左右撇着腿、双手高举着的火柴小人。只是小人的两只手和脖子上,各托举了个弧形方块,像在虔诚地举行着某种祭祀仪式,看起来有些奇怪。
简笔小人们一字排开,围绕在“笼屉"上,像某种极具艺术性的复古衬纹。而小楼的牌匾上,竞也刻着这种款式的简笔花纹。岳千檀皱眉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图案很熟悉,看了好半天,她猛地反应了过来,这东西与其说像简笔小人,其实更像人参。那托举在脖子和手上的弧形方块正是人参的叶子,下面的躯体和撇开的两条腿则是人参的根茎。
这个联想让岳千檀有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她甚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岳千檀……
“檀儿,你到底在哪…”
再次传来的呼唤里,齐枝枝的声音中都带了几分哭腔。“你先别急,"齐深在安慰她,“我们再找找看看…”“天都快黑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那些声音太近了,也太鲜活了,岳千檀有种直觉,那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伪装出来的,齐枝枝和齐深就在那层厚重的门帘后。可她根本不敢主动将门帘掀开。
小楼里透出的光很明亮,和阴森恐怖沾不上任何边,但岳千檀就是很莫名地、深深地恐惧着。
那印刻在幌子和牌匾上的不知名花纹,更是令这份恐惧加剧了。又有风吹来,吹得幌子胡乱晃动,那张距离极近的门帘也随风轻晃了起来,于不经意间透出了一道缝隙。
这一刻,岳千檀终于看清了门帘后的玄机,而后她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那小楼的内部,竞根本不是什么馆子,而是另一片天地,孱弱的流水声滚动着,一棵棵的树木林立着,微暗沉的天空映在上方。齐枝枝和齐深正焦急地行走在林间,在他们周围,还有好几个同样穿着冲锋衣的人,他们一个个都脚步轻快,举手投足间也透着股干练的味道。这些人岳千檀在民宿里见过,都是齐家酒楼雇来挖参的。“檀儿,你到底在哪?”
走了一天的山路,齐枝枝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了,她的裤腿上沾着泥,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整张脸煞白煞白的,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不停地喊着。可是不管是她还是齐深,抑或是齐家酒楼的其他人,都好像完全注意不到此时正在门帘外窥探着他们的岳千檀,他们只是漫无目地、又毫无方向地四处走动着。
岳千檀的心跳都变快了,因为她隐约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面前这栋小楼、这张门帘似乎将她所在的这片深山,和其他人身处的那个正常的世界隔开了,也就是她之前所猜测的"平行世界",她是因为误入到了这处平行世界,才遇上了那么多怪事。
所以……也许只要穿过这道门帘,她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齐枝枝和齐深也能看见她了。
岳千檀激动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迈出脚就想冲过去,可也是在这一刻,一条胳膊突然从身后绕来,揽着她的肩将她的动作截停了。这一幕太熟悉了,也太恐怖了,不久前的韩婷就是这样拽住她的。她的右脚本来就受伤了,此时更是重心不稳地向后仰去,直接摔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岳千檀惊怒交加,身上也猛地迸发出了一股牛劲,她曲起胳膊,一肘子就重重撞在了身后那人的胸膛上。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该在她即将抓到希望的这一刻,硬生生地将她重新拉回绝望。
她死命地挣扎着,但她动作刚出来,就骤然止住了,因为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韵香气,浓郁到令人垂涎,从身后包裹而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我。”声音略显低哑,气息也有些不稳,似乎是被她那一肘子给砸的。岳千檀愣怔了几秒,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她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睛之下,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口罩。
如果放在昨晚,岳千檀可以说是非常讨厌眼前这个人的,讨厌到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但此情此景之下,再见到他、再闻到他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岳千檀却忍不住鼻头一酸,直接哭了出来。
虽然两人并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