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习惯,神色如常地将一碗喝尽,甚至,不忘慰问这些病人和官吏的现状。她的心倏忽地痛起来,猛然发现顾贞的过去竞然是这般地凄惨,而他没有为过去在她面前表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然而,这屋子中有一些病人病得实在厉害,铺了一张草席躺在地上,连路都走不得,只能等着别人把饭送到他们的口中。这实在是一件熬人的事情,官吏们在严寒中忙碌了几日,大多数自己也是吃不大饱,穿不大暖的,早就没有了几分耐心。冉曦从他们手里接过沉甸甸的碗,走到了一个个病得痛苦的难民面前。前面的几个都是年迈之人,本就虚弱,这一场病过来,正是雪上加霜,连碗都拿不稳,只得靠她把碗抵在嘴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倒。再后面的,却是一个年轻人,衣衫单薄又褴褛,面上有些脏污,也是发热,病得进很是严重,有气无力地躺在草席上。在这个屋子中,冉曦面对这么多难民,根本没有在乎他们的面貌,在她的心里,他他们只有一个唤做“难民"的称呼。可是,她端起碗,挨得这人稍微近了一些,透过泥泞脏污,简略地勾勒出此人的容貌后,心中还是一惊。
她仿佛在这张脸上,看到了顾贞的模样,她顿时想起顾贞在逃难时候的经历。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遇见他,她一腔想要补偿的心思变落到了这个人的头上,就连动作也更为轻柔了一些。
她把稀得如水的粥倒到碗里,轻轻舀了一勺。她瞧着这人病得很重,眼睛死死地闭着,若不是看到他胸口处微弱的起伏,她会已经此人已经没气了。
她轻声地提醒了一句,要他稍微配合她一下,先把饭吃下去,这样才能活下去。
那人的眼睛睁开了。
他以为又是一个给他端饭的官吏,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女子,她的衣着素静,头上任何装饰也无,但是,依然掩不住她姿容的秀丽。破旧的帐篷里搭了一扇狭小的窗户,微弱的日光恰好落在她的面颊上,她低下了头,一双纤细的手端着一碗粥,低垂着眉目,就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冉曦舀了一口粥,就要等到他配合着张开了嘴,灌进他的嘴里。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就要拿着勺子到了他嘴边的时候,他竞然将手按住草席,上半身挣扎着起来了。
他的面色苍白,牙关紧咬着,却还是伸出手,从冉曦的手里接过那碗粥。他在病中,手还在颤,却是在极力克制着,不让这粥洒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