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她的是一个小姑娘,不是她上次见到的那一个。伊莱莎跟同伴在中庭分开,她走向左翼的一排屋子,推开门,济贫院的看守员们,还有附近小商铺和寄宿屋的看门人正聚在一起喝酒。她想要去后面的房间,必须得穿过这群女人才行,一个醉醺醺的中年妇女站了起来,她的头上裹着头巾,身上系着围裙,端着敞口酒杯,向伊莱莎走了过来。
妇女笑嘻嘻地看着伊莱莎,舌头打颤地发问:漂亮的小姑娘,大好的日子,你怎么不去跳舞,反而出现在我们这个角落里呢?”伊莱莎放大了声音,语速刻意变缓,对她一个词一个词地说:“我是来找金吉尔修女的。”
“啊……她丧气地摆摆手,硕大的身躯挡在了路上,“好吧,既然是去找她的,那就是要走过、过去咯?想要,要走过去,必须得跟我碰一杯!”伊莱莎环顾四周,领她过来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房间里的女人们都笑着看她,这种笑容并不带恶意,毕竞这是个欢乐的节日,她们想要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只好正色说:“上帝作证,我已经发下了戒酒的誓言。”这个狭窄的屋子没有第二条路让她去往对面的门,伊莱莎只好搬出宗教来挡酒。
“嗯、嗯,"那个女人点点头,“好姑娘,来,这可是我们最珍贵的葡萄酒,平时都藏在柜子里,只有大日子才会拿出来喝,基督徒也是可以喝葡萄酒的一一来,我先喝一囗!”
她啜饮了一口酒杯里的酒,示意里面没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虽然此时在酒里加鸦/片酊是司空见惯的事,把杯子递给了伊莱莎。伊莱莎没想到在维多利亚时代也会遇到劝酒,她煞风景地把酒杯推了回去,坚定得像是一个真正的虔诚的教徒:“抱歉,女士,我已经在戒酒誓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何必让一个禁酒运动的拥护者败坏您的兴致呢?”围着炉子闲聊的妇女们笑盈盈地看热闹,戴着头巾的女人被拒绝了,忿忿地喊了一声,握着杯子转身走回了原来的长条板凳边。她目光撇过一群嘲笑她的同伴,突然又站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住伊莱莎的胳膊,不依不挠地闹起来:“不行,咱们这里可不欢迎正派人,尤其是滴酒不沾的人!你想见金吉尔,今天圣神降临节必须要喝上一口,这是主的旨意。主的旨意就是不让她当正派人吗?
伊莱莎无奈地接过杯子。
人群里突然站起来一个女人,大声喝止了戴头巾的女人:“够了,杜勒特,不要为难伊莱莎了!”
然而她已经象征性地呷了一口酒。
里面的葡萄酒居然加了杜松子酒,伊莱莎一时不察,被呛了一大口。那个出声的妇女离开团坐在一起的酒友们,扶住伊莱莎。伊莱莎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帕夫太太”,然后醉晕了过去。“噗一一”
凯莉把嘴里的麦茶喷了出来,伊莱莎赶忙抓起一张用来当抹布的粗布,扔给对方。
“咳、咳咳,莉兹,亲爱的,你真的没有说谎的天赋一-而且讲故事的天赋也没有。”
伊莱莎哼了一声。
“你是我见过的最讲究的穷人…噢,你去过白教堂,跟他们比起来你当然还称不上穷,但是跟那些和你收入差不多的人比起来,我可从没见过有谁跟你一样讲究干净的。你愿意主动喝别人喝过的东西?除非我在看天方夜谭。”凯莉好奇地问,“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莱莎学着巴斯尔先生的语调,沉声道:“抱歉,女士,这个案件的案情暂时还不能公开。”
趴在床上的凯莉抓起一条装饰用的丝带,团成一团,扔向伊莱莎。“好吧好吧,我不开玩笑了。如果我有讲故事的天赋,我会告诉你那天高悬在哥特式教堂塔尖的月亮见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