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问红鸾地久天长(3 / 3)

中倏然淌下。

戒指。

他行军作战,戴着戒指从不方便,那枚曾被楚扶昀嫌弃“麻烦而无用"的戒指在被他摘下后,原来,他一直没扔,也从未束之高阁过。而是被他摘下穿进一条银链子里,一直戴在心间。戴了很多很多年。

暮兮晚愣愣地抬起眸,泪水又冷不丁落了一颗,眼里哽着千言万语想说。楚扶昀叹了一气,抬手,轻拭去了她眸边的水光。“现在,知道失落的宝藏是什么了吗?”

他轻轻抬起她的一只手,在她的掌心放了一个微凉的东西。另一枚戒指。

与楚扶昀随时戴在身上的那枚不同,这枚女戒看上去那么狼狈,它落满了尘埃,与此时此刻整座乌金国的宝石相比,它都显得黯然失色。“十二年前,你在大火中身陨,那场火烧尽了一切,包括你的身体,包括你我的婚书。”

但唯独,没有烧毁你戴在指间的戒指。

因为它是你用金子做的啊。

哪里能用火烧化呢?

它被遗落在方外宫大火的灰烬中,被乌金国王偷走带回王宫,又被住在这儿的鸟雀衔走拿去造了窝,就这样辗转漂泊了十二年,差点儿就找不回来了。它才是与我有关,与你有关的宝藏。

“今后,别再弄丢了。”

暮兮晚眼里的泪一颗接一颗的涌出,怎样都止不住,她想笑又在哭,狼狈而茫然,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里纷纭交杂,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楚扶昀无法在这个王国使用法力了。这是两枚蕴着法术的对戒,一枚在他身上,另一枚属于了这个王国,戴着其中一枚戒指的他,可不就没法对所持有另一枚戒指的“主人”造成任何伤害?楚扶昀捉着她的指尖,含笑道:“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暮兮晚茫然地抬起头。

楚扶昀俯身,一个吻,就在一息间轻落在了她的唇上,一触即离。“我的一生只有杀伐、动荡与变革。

我曾想过,如果我来到你面前,能将什么赠予你?一首歌?一句诗?事实上,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托起她的手,学着很多年前她对他做的那样,将那枚经历了多年风雨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但或许,我能做的,也就是为你寻回它。”他在集市上降伏戈尔贝一干人后,动用敕令控制全国的金石,兜兜转转,终于寻到了这枚金子做的戒指。

“我曾经一直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乎什么,又在介意什么。但在寻回它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一件事。”就在暮兮晚重新戴上戒指的一瞬间,她恍然感知到一种温柔而善意祝祷,这种祝祷镌刻于魂魄,凭借它,她能听到他的心跳,感知到他的生命。“红鸾契一直都在。

从很多很多年前起,它就一直存在了。”

楚扶昀轻轻了叹了一气。

他也从未想过,原来他与她之间的红鸾契存在的时间那样早,在那个黄昏,在那个白花芦苇荡里,在他师妹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看不见红鸾契自天降下,在无声无息中附着于他们的魂魄之上。只是那个时候,她与他之间情浅而心未定,红鸾契的存在太过缥缈无痕,以至于谁也没察觉。

在十洲,大多数眷侣的信物都是婚书,当年方外宫的人也误以为他们之间的红鸾契依凭是婚书,从而选择一把火烧毁。谁也没想到,红鸾契依旧安然无恙。

也正是由于红鸾契从来安然无恙,在今时今日,在所有人都谎称暮兮晚死亡时,楚扶昀却依旧平静而笃定。

他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他知道她的现状。

是啊,本就是两洲联姻,他们签下婚书时并无感情,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自然也就从来不是一纸轻飘飘的婚帖。

而是很多很多年后,她师妹亲手为他戴上的,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子。曾经,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他们更不知道,在她弄丢了戒指后,没了定情信物的她自然也无法感知到红鸾契的存在,所以,她才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她。她犯傻,傻乎乎地自己跟自己的心较劲儿了好久啊。但没关系,一切都不晚。

如今,许多问题终于都得到了答案。

阳光和煦,在满是金银珠宝、玫瑰花瓣的古老残垣中,这位曾经什么都不明白,就被师妹莫名其妙定了终生的白洲之主,终于发现了那藏在重重谎言背后,师妹曾小心翼翼掩藏的一颗真心。

谎言为假,真心是真。

我竟是如此后知后觉,以至于从未发现,你藏在谎言背后真正想要说的话。“你曾问我愿不愿意,我想这句话……

该由我来问你了。”

他退后一步,托起她的手,微微欠身,在她指间戒上落下一吻。“你愿意……

和我回家吗?”

他眸光安静,带着笑,说完,又念了一句曾在广场上念过诗,是乌金语,师妹听不懂。

没关系,师妹能听明白。

他念的是一一

我爱你。

我的灵魂,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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