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我就赠他多少麦子。若我赢了,我分毫不取。"<1“除了想同大人一起见里长,还有一件事,户部虽然不直接参与和背书,但希望户部不要阻止这场比试,并且罩着我一点,杜绝中途突然有官员跳出来叫停此事。”
一开始林蕴产生和百姓比试种田的念头,是天真地想自己做的,因为她也不需要官府出钱出力,但在大周待了几个月,此处人情为网,官僚为绳,权力为壁,事在其间寸步难行。
她若想成事,必须得找个靠山。
谢钧听了林蕴说的,面色不变。
这场比试只要传开来,必然在皇城掀起一场舆论,也幸亏林二小姐赢了分文不取,否则此事绝不可能成,与全城百姓作赌,若有获利之心,林二小姐应当会被直接关牢里。<1
这场比试户部听起来像是不用做什么,但舆论一起,林二小姐若是没有户部在背后支持,应该很快就会被各种反对声所裹挟。谢钧眼神锐意如锋,直盯着林二小姐,问道:“你坚持做此事,有什么好处,你是否会半途而废?户部暗中支持你,又有什么好处?”谢钧的眼神锋利地让林蕴仿佛回到了宛平县衙,她这次重开,第一眼见到谢钧的地方。
他的眼底没有情绪,只有审视,审视她是否真的做好决定,审视她是否只是一时兴起。
看来平日里同她交谈,谢钧已然是收敛了气势了,也难怪邱义和肖以恩这么怕他。
在压迫性的眼神下,林蕴不自觉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右手在抖,她暗暗用左手压住颤抖的右手,然后两只手一起抖起来。<3林蕴放弃让手平静下来,她快速眨两下眼,深吸一口气,把她早就深思熟虑后的内容说出来。
“我做此事,是为了扬名,我想让百姓快速认识到我很会种田,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我的亩产超过全城人,就会更容易接受我的种田方法。到时候我不用费心心费力地去一个个劝服,他们自会主动问我怎么种地才好。”比起陈旧的规矩,更难打破的是陈旧的观念。旧规矩在外面,几条新律就能废除,可旧观念装在脑子里,除非自己想改变,否则谁也动不得。如今在皇城,她手里能用的地,包括宋氏的、谢钧的、陆表哥的、堂姐的,这些地遍布皇城各个县,保管让想与她一较高下的百姓们看个清楚,她到底是怎么种地的。
“我知道这不必急于一时,我在皇城种个三五年的地,也能慢慢把名气打出去。”
“可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了,谢大人你应该明白,哪怕百姓早一天采用更有效的种田手段,就会多一些粮食,少一些饿死。”林蕴和全皇城的百姓比试麦子亩产,这是剑走偏锋,和现代营销号引战有异曲同工之处。
如果一个人有真才实学,踏踏实实地在角落做十年研究,然后慢慢进入公众视野,技术得到实践,理想情况下,她终能获得名声。林蕴想采取的则是另一条路,这个人刚在业内崭露头角,就公开扬言自己是行业技术领头羊,号称碾压全场,她会遭受业界的质疑与嘲讽,但与此同时,她将备受瞩目,所有人都想看看她到底几斤几两,竞敢如此口出狂言。她不怕被诟病,只怕农业技术十年八年都在大周寸步难行。“我知道朝廷有新的农业技术或田制、灌溉等改革,常选京畿地区先行试点,如果我亩产效果突出,技术也能更快推广到全大周,节约了中间许多繁琐的流程。”
“至于户部能从中得到什么?曲辕犁在官衙里待了两年,百姓们都没见到,谢大人难道不想让技术推行得更快些,户部能多收些税粮吗?”谢钧深深地望着林二小姐,食指点点桌面上的申请书,问:“这事成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可只有你一人受损。就这么自信,你一定会赢?不怕输个倾家荡产,最后无法收场?”
林蕴笑了,她微微倾身,也学着谢钧伸出一根指头戳戳申请书,应道:“这里面的方法并无半句虚言,所以我就是很自信。”这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制度,但土地没有变。当然林蕴不敢轻视农事,她对土地秉持敬畏之心,种地也绝不是一帆风顺,总会有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问题。但她时刻有着解决问题的斗志和决心,她不会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