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站了起来,一把将老者推开。
“我不治了!"他捂着滴血的胳膊找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下摆烂了。柳意绵嗓音闷闷的:“没有麻沸散吗?他太痛了,受不住的。”老者摇头,“用完了,新采买的还在路上,但他的伤耽误不得。“说完又去士兵那凑着,嘀嘀咕咕说教了一番,再次拿起了剪刀,像修理树枝一般粗暴。柳意绵看着都疼。
士兵脸色惨白,也是硬气,一直忍到上药的时候,最终还是没忍住嚎了一嗓子,悲从心起竞夺了药箱中一把刀往自己心口戳,可见是不想活了。柳意绵惊呼一声,蹭一下跑过去,从他手中夺了刀,顺势握住了他冰凉削瘦的手。
“这位大哥,看你面相和口音,不是北方人吧,可是南方来支援的?我也是南方人,我从肃州来,你呢?”
手心里突然的温暖让士兵怔了下,一个抬头,撞入少女关切的眸子,心跳莫名加速,脸也热热的,一时忘了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呆呆的将自己身世吐露干净。“我也是南方人,是随州征上来的,和肃州挨着。我,我叫萧定山。之,之前是个猎户。”
老者还在给他上药,柳意绵眸光一闪,拉着他话起了家常,转移注意力,这一打岔,果真有效,老者上完药又示意她多陪他说会话,一会药效上来比方才还要痛。
“萧大哥,幸会,我叫柳意绵,是左中郎将柳云浩之女。不久前跟随援兵来送粮草的。”
“很疼吗?要不这样,我给你唱曲童谣吧,在我们那很有名,不知在你家乡,可曾盛行过。”
柳意绵一直套近乎,言辞亲切。
萧定山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点红晕,他见了老乡心里既委屈又火热,唇张开再闭上,迟迟吐不出一句话。
他一会儿因不知怎么和女子相处而羞涩,一会儿又为自己的残缺而自卑自贱,眼底满是复杂。
直到耳边响起一阵温柔轻灵的江南小调,恍惚是多年前娘亲的呢喃,又似村口那阵融融暖风。
他一个大老爷们,断了手,几次丢了命都没哭,此刻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酸涩,委屈不断从嗓子眼冒出。
“呜呜,我没办法继续保家卫国,也无法挣军功回去给家人荣耀,现在还残缺不全,什么也做不了,我是一个废物……”柳意绵慢悠悠哼着小调,静静听着男人的哭诉和发泄。她一连唱了几首歌谣,唱得嗓子都哑了,好不容易等萧定山哭累了,情绪平稳了。然而哭声却没有变弱,反而越来越强。柳意绵回头一看,院子里的士兵们正齐刷刷盯着自己,他们个个红着眼,一脸的哀凄。
“姑娘,这是我家乡的歌,好久没听见了,还能再唱一遍吗?”“呜鸣,我不想死了,我想回家………
“柳姑娘,你会北方曲子吗?”
有几个大胆的士兵叽叽喳喳说着话,柳意绵见他们不再死气沉沉,决计再给他们唱几曲。
前世她可是跟着慕容恪从西南一路打到东北,什么歌谣都听过唱歌过,这点小事她应付自如。
院门囗。
离戈半垂着眼,望着蹲在阳光下自由歌唱的少女,放下了眼底的轻视和偏见,“还过去吗?”
他们二人原是要去给伤兵们送温暖的,未料还没进院子,先被一阵歌声止住了步伐。
慕容恪摆摆头,“她在,比我在,更好。"他眉眼舒展,唇角扬了淡淡的笑意,莫名的,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在门口站着,亲眼看见柳意绵很快同伤兵们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她还给他们堆了一个可爱的雪人儿,雪人儿脖子上缠着她自发间取下的蓝色发带。
她说,你们要好好保重身子,要相信未来依旧是光明的。她说,她还会来看他们。
临走时,她还说一一
“要相信你们的王,他不会抛下你们不管的,你们也不能抛下自己!”慕容恪心头猛然一震,隐秘的角落被撬开,有什么东西正疯狂的往里面涌着。
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却无力制止这阵狂风骤雨。巳时末。
日头已笼罩了整个大地,四处金灿灿暖融融一片。一缕阳光落在眼睑处,柳意绵眉头轻蹙,打着哈欠起身,懒腰伸到一半发现天光大亮,时间已经不早了,忙下了床。今日说好了要去练兵场看伤兵们的,竞然睡过头了,只是漱玉怎么没来喊她?
也怪她自己,昨夜不该熬夜看医书的,看了一晚上没什么成果,反而睡眠不足,疲累不堪,到现在都没什么劲儿。
柳意绵洗漱完,刚出房门,就同漱玉打了个照面,漱玉正提着早膳过来,见了她笑意盈盈。
“咱们去马车上吃吧。“柳意绵提议道,神色几分焦急。她每日都要看望伤兵,也学会了帮他们处理伤口,包扎上药,没事儿就和他们话话家常,又或者给他们唱唱歌谣。
肉眼可见的,伤兵们心态慢慢在转变,就像雪化了,天晴了,一切都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柳意绵看着他们开心,自己也也很开心,胸腔处总溢着满足。漱玉将早膳摆好,忽的说道,“今日就不去练兵场了,姑娘,主上找您有事儿。”
柳意绵眼皮一跳。
记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