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布兜下不少,顺势就朝地面砸!把床旗的水砸出来,让纸人湿得更彻底。
一顿砸后,掀开看,纸人被拍湿粘到地板上,死物一般无力动弹。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风吹青竹沙沙,纸人见风前仆后继。
闫禀玉回头再捞起水壶,面对气势汹汹的纸人大军,不遑多让地叫喊:“会乘风是吗?看你们湿了还怎么飞!”
她左手执湿床旗,右手拎水壶洒,对准门口无差别攻击。纸人不需湿透,沾上水便落下去,倒地不动。
飞进门的纸人尽数折损,闫禀玉见状跳身出门,转手将门反锁再关上。解了一项后顾之忧,空中飞舞的纸人还剩不少,但闫禀玉松心几分。接触下来,纸人只是字面上的纸人,声势上吓人而已,并无杀伤力。闫禀玉的房间之前被风吹开,现在还眶当响,她嗖一下跑进去屋,又抄了壶水跑出来。行动风风火火,纸人闻息而来。就等着这下!闫禀玉按照惯例,左手抡床旗,右手均匀洒扫,又打落大半纸人。剩下零星十几只不成攻势,她就不管了,撂下手中物品,拍拍掌哼一声投起胸膛,是胜利者的凛然姿态。
风停息后,最后十几只纸人尽数落地,残兵败将一般。留园终于恢复平静,折腾大半夜,闫禀玉打算回房补觉。转身时,她耳尖地听到空中有振翅的刷拉声,且不只从一个方向传来。现在没风,会是什么?
闫禀玉还记着卢行歧的嘱咐,不敢完全松懈,犹疑着转过身。竹树静止,空中无物,她暗自松口气。
但四面不绝的振翅声响,又将她的神经提起来,声响有汇聚的趋势,奔着她的方向袭来。
身体一根弦越抽越紧,闫禀玉又听到了嘤嘤嘤的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屏息静气,耳目搜寻,察觉到围墙之上有星点萤火,跳跃舞动。她还发现屋顶上也有,荧光行行排排,行动循序渐进。萤火跳动着,星星点点描成了完整的朱砂敕令,映亮一只只纸人身形。它们行走在围墙屋顶,源源不断地跳下留园,分左右前汇聚,向闫禀玉围成阵势。竞然是真的敕令纸人!
闫禀玉不及多想,本能地退后进屋,快速关门反锁。没多会,门砰砰撼动。
想不到敕令纸人有智有力,会包抄,力气也大。闫禀玉搬来桌子抵门增加阻力,撞击不停,但撼动变弱了。
猛然预感到什么,闫禀玉眼神转去看窗。窗影上,数十只纸人腾飞撞击,窗户也同样在摇动。
屋里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抵窗了,闫禀玉过去靠背拦窗,从窗影里看出纸人在持续不止撞击。
门那边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抵门的桌子开始有移动迹象。纸人来势汹汹,照这样下去,门窗迟早要散,禁制破了也无处可藏。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抢占先机,闫禀玉心底盘算着,掏出兜里的物品一一打火机,小瓶杀虫剂。
纸人怕水,也惧火。只要将它们引到一处,再纵火烧掉。要是引起火灾呢?
念头一起,闫禀玉就唾弃自己的公民道德思维。巡逻时间早就到了,却无人至此,敕令纸人归刘家所有,只有刘凤来可驱役。卢行歧没说错,刘凤来本就不安好心,既然如此,傻缺才替他担心火灾!况且卢行歧称其卢氏祖传唯金银不值,钱多着呢,烧多少他都赔得起。说干就干,闫禀玉离开窗户,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睡裙和衬衫:睡裙是纱质的,聚酯纤维更易起火;衬衫纯棉,杀虫剂含有菊酯类成分,遇明火极易爆燃,衬衫可当燃烧物延长燃烧时间。
睡裙和衬衫直接绑身上打个活结,准备好,沉定心神,闫禀玉将桌子推开,来到门后。再深吸一口气,豁然拉开门!纸人撞势到一半,见闫禀玉突然现身,在她眼前齐齐刹住。僵持几秒后,她见状侧移身子,脚步外挪,同时盯着纸人,以便及时反应。敌不动我不动,纸人群似有意识,纸阵随闫禀玉位置辗转,同样也在探索她。
闫禀玉终于挪身到连廊,纸人群与她当面对峙。刚才势那么狠,怎么这会平静了?她带着疑问,脚试探性地向前一步。出乎意料的是,纸人竞齐齐后退!
卢行歧离开前曾言闫禀玉身正三火旺,寻常阴魂惧她,这是不是就是我强敌弱,我弱敌强的意思?所以敕令纸人惧她镇定的气势,才不敢妄动。看情形,短暂没危险,但她是人,体力不及,拖时间等卢行歧回来,时间遥遥,不靠谱。她也不了解敕令纸人,谁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异能,或者下一秒突然暴动,届时她只能是砧板鱼肉。
这么僵持不行,要将纸人引到一处,先下手为强!“阿一一!”
闫禀玉突然捂嘴尖叫,状若惊恐,疯狂在连廊下逃窜。边逃边惊慌回头,像是恐惧纸人追上。
纸人闻风而动,兴奋地怪叫着,队形分为两拨,从连廊两头趁势追击。果然是有智力,但不多,辨别不清人类真正的情绪。闫禀玉继续尖叫,转而跑出连廊,奔向墙角竹林。她离房屋越来越远,身上套了几件衣服,头发早乱了,慌里慌张的形象更疯癫。回头再看一眼纸人位置,跑到竹林时,闫禀玉骤然跌倒。她脸朝下摔倒,突然不动弹了,纸人瞬间蜂拥而上,趴满在背,纸片煽动,纸身敕令散发出诡异红光,像一只只嗜腐蝶在吮血,场面诡谲不可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