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4)

“如果你想照拂什么人,尽管提便是。”

在他眼里,陆观澜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死前所求,无非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土,落叶归根。亦或者照拂荫蔽哪个亲戚。

陆观澜却摇了摇头。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凝视着祝无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求世子一路庇护妤娘,不要让她受委屈,她是个好姑娘。”

“待世子大仇得报后,再许妤娘衣食无忧,放她离开。”

说完后,他挣扎着想起身叩谢。

祝无执虽说是个冷心冷情的混账,但也不是全然无心。他阻止了陆观澜的动作,凤眸微垂,目光落在对方那双清澈失焦的眼睛上。

陆观澜目光里的祈求之色太过浓烈灼眼,竟让祝无执觉得比烛火还要刺目。

书生虽无用,可也最有傲骨。

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居然肯折断脊梁,向他这个朝中最臭名昭著的佞臣低头。

祝无执有些不理解。

但都不是什么出格的要求,故而他点头应下。

陆观澜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松了口气。

他知道祝无执虽恶劣,但最是高傲,不屑撒谎,算是言出必行之人。

如此一来,妤娘的后路有了保障,他也可以稍微安心的去了。

毕竟他也只能为妤娘做这些了。

院子里的月色被浮云遮盖,变得有些暗淡。温幸妤在门外来回踱步,指尖掐着掌心,扣出了血痕都感觉不到。

她眼泪一直没停下过,时不时看一眼泛着暖晕的窗。

过了一小会,屋门被拉来,祝无执侧过身,目光落在温幸妤布满泪痕的脸,又漠然移开。

他道:“进去吧。”

温幸妤嗯了声,鼻音很浓重。

她伏到床侧,握住了陆观澜的手。

“观澜哥……”

陆观澜已经彻底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像是蒙了一层黑雾。

他看不清温幸妤此刻的脸,眼前却恍惚浮现出初见她时的样子。

十一年前的春天,九岁的他刚失去父母,懵懂的办完丧事,才后知后觉成了孤儿。

他坐在门槛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妤娘就是那时出现的。

她小小的,眼睛弯弯,像个糯米团子。手中拿着糖葫芦,蹲在他的面前,声音甜软温暖:“哥哥,不要哭,糖葫芦给你吃。”

她陪了他一下午,明明才七岁,却懂得如何安慰人。

那天晴空万里,她却比那明媚的春光还要温暖耀眼。

第二天晌午,他还想找她,才知道她是来同州探亲的,一早就回了老家。

以为再也寻不得,却没想到来汴京不久,她阴差阳错成了他的未婚妻。

她亦是苦命人,失去父母兄长,沦为婢女。

本以为是老天垂怜,能让他好好待她,没曾想造化弄人。

她的善良,她的坚韧,她的活泼。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陆观澜咽下喉咙里溢出的血沫,努力睁大了眼,想再看看她的模样。

胸腔里的空气逐渐被挤压殆尽,他越来越喘不上气,耳边传来阵阵嗡鸣。

他听不到声音了。

他要死了。

温幸妤哽咽着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把心里话都告诉观澜哥。

“观澜哥,我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

“我想和你成亲,生个孩子,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她不知道陆观澜已经听不到了。

手腕忽然被反握住,那枯瘦的手指迸发出惊人的力道。

“妤娘,别哭…好好活着。”

“替我……”

“活着。”

他看向她的方向,最后的念头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陆观澜的声音轻若羽毛,戛然而止。仿佛是有生命的树枝,直直刺入温幸妤的心脏。

话音落下,那只手像是被拆了骨架,重重垂落。

“观澜哥!”

她没来得及抓住那只落下的手,只看到对方温柔的桃花眼失去光彩,随即紧阖,再无气息。

他眼角下有泪水蜿蜒而下,没入鬓发,像是带着不舍。

喊完那一声,她仿佛失了声。

心像被匕首搅碎,碎末堵上喉咙,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口中蔓延。

她愣愣看着他安详的脸,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观澜哥……没了。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和他的点点滴滴。

她因幼时遭遇,胆小且敏感自卑,是观澜哥陪伴她,开导她。

在她绣坏了荷包,怀疑自己蠢钝呆笨时,他会把荷包日日挂在腰间,哪怕那样的粗糙丑陋,他也会温柔笑着夸赞,说这是最可爱的荷包。

在她不慎打碎镯子伤心时,他会偷偷买来一样的,再把碎玉黏好,用那双温柔的桃花眼注视着她,摸着她的发顶,说碎碎平安。

他用他的包容,拥抱她的怯懦。用他的温柔,打开她心间自卑的锁。

观澜哥那样的温柔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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