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忙,哪里有空在这守着。
静月欲言又止,有心替夫人说几句话,但她只是个奴婢,哪里能插手主子间的感情?
她低声应下,却看到那双云纹锦靴刚走出去半步,又骤然停顿。
静月以为他良心未泯,悄悄抬眼望过去。
灯火摇曳,夫人不知何时醒了,她双目迷蒙,纤细的手扯住了青年的宽大的袖摆,嗓音像是被热气融化了,听起来软软的,含着湿热的潮气。
“观澜哥,别走……”
静月听得难受,觉得夫人也太可怜了。
卧病在床,夫君不管不顾。
她心一横,想着为夫人说几句话,刚抬眼看向青年,就对上了一双乌沉的眸子。
“出去。”
眸光阴冷,声线如同淬了寒冰,静月打了个寒颤,劝说的心思顿歇,连礼都忘了行,忙不迭转身出去。
出了屋门站在廊檐下,冷风一吹,后背冰冷黏腻,她恍然回神。
看着烛火昏昏的窗纸,她眼神疑惑。
老爷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是因为夫人那句…观澜哥吗?可老爷不就是叫陆观澜吗。
静月摇了摇头,觉得老爷夫人感情实在奇怪,不像是夫妻,倒像是…主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抱紧了手臂,小跑回到耳房,面对翠珠和其他小姐妹的关心,她有口难言,只能说没事。
*
祝无执坐在床侧,凤目阴沉,内心腾起怒火。
这女人是眼瞎吗?居然把他认成陆观澜那个病秧子,简直不可理喻。
盯着紧紧扯住袖摆的手,他冷笑一声,一点点掰开,单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俯身凑近。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女人脸烧得通红,神态迷糊,眼神看起来很迷茫。
面对近在咫尺的俊脸,她眼前满是重影,根本看不清。
记忆自动填补了样貌,在温幸妤眼里,她看到的分明就是陆观澜的脸。
面对未婚夫的冷言冷语,她心中委屈极了。
人在生病时本就脆弱,更何况是看到了日思夜想,抱有亏欠之心的人。
温热的眼泪没入鬓发,她哽咽着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
“观澜哥,你,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和祝无执同榻的。”
“等报完恩,我马上就去找你。”
祝无执凝视着她的泪眼,蓦然感觉仿佛坠入了一汪湿热的春水,将他包裹着往下陷落。
“观澜哥……”
耳边又是一声呢喃,女人再次闭上双目,陷入半昏迷。
祝无执只觉得散了一半的火气重新凝聚,他从未觉得这么生气过。
蓦地松开钳制女人下颌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极轻的嗤笑一声。
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今日就该让她死在湖里,看看她心心念念的观澜哥,究竟会不会来救。
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女人委屈流泪的脸,他眸光冷淡,毫无怜惜。
几息后,祝无执淡漠收回视线,离开主屋进了书房,吩咐下人去看顾温幸妤。
月上柳梢头,宅院一片漆黑寂静,唯有主屋和书房,还亮着灯火。
祝无执坐在书案前,翻看着这几日亲信松来的密报,却迟迟静不下心,脑海里都是温幸妤那张绯红病弱的脸。
朔风起,天上飘起雪花,书房侧窗忽然被风吹开,有道人影悄无声息落在书案前。
“主子,东西送到王崇手里了。”
祝无执收回神思,将笔搁在青玉笔架上,抬眼看向地上的黑衣人。
“嗯,继续盯紧。”
黑衣人拱手称是,身影没入夜色。
祝无执望着窗外皑皑白雪,眸色冷漠。
皇帝年逾六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着急为太子铺路。定国公府倒台后,剩同平章事周士元和枢密使王崇两家独大。
想要集权,就要把这两家连根拔起。
而祝无执就是皇帝选定的那把刀。
皇帝利用周王斩尽国公府百口人,唯独留下他,是为了让他心怀仇恨,日后成为砍下王周头颅的利刃。
当初祝无执杀了皇城司小吏柳三,监镇官隐瞒真相上报,故而等王周察觉出异常,派出追兵追杀时,他已经快到同州。
据他留在汴京的亲信来报,是皇帝刻意阻拦,让王周短暂疲于应付其他事,放松了对他的追杀。
虽然这只是给他一时喘息之机,但也足够了。
对于皇帝而言,祝无执为了活命复仇,只能乖乖做这把刀。
可皇帝和王周两氏都不知道,前刑部尚书容晖死前,曾交给他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足以把王周两氏送入刑场。
当年他秘而不宣,是觉得时候未到。后来家族覆灭,他也没有拿出来,是因为这些证据只会让他死的更快——王周一死,对于皇帝而言,他就没有价值了。
故而在牢狱中时,他忖度好了打破死局的方法。虽说中途出了柳三这个岔子,但一切也还在掌控中。
一个月前,他让亲信每五日给王崇送一份周士元的把柄,并且不隐藏身份。
王崇此人心高气傲,一直被周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