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达平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神色阴晴不定,半晌看向众人,长叹一声道:“我师父这辈子行侠仗义,文武双全,只可惜他一生之中却错收了我们三个徒弟,堪称平生恨事!”有人说道:“言达平,废话少说。快将一切原委都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天大的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们为什么泯灭人性,无视人伦,说出来让大伙评评理。”“不错!”言达平颓然一笑,说道:“当年我们三人拜入师父门下,那是高兴极了,‘铁骨墨萼’梅大侠的徒弟啊,走到哪里都备受尊崇。可这名声大了,本性也渐渐流露出来,不是喜欢作威作福,就是道貌岸然,或者狠辣绝情,遇到招惹自己的人,那是千方百计的想出毒计报复。我们这“五云手”“陆地神龙”“铁索横江”的名头,广为人知。我师父瞧着大为生气,说我们心术不正,本想将我们废掉武功,逐出师门。可我们一则向师父表示悔改,二则师徒情深,师父对我们也不忍下手。”言达平又叹了口气:“可我师父对我们也有了防范,并未传授他的绝学。我们练了十多年,听起来还算个高手,可怎么也比不上师父,显然他没教真功夫。而且师父又带着我们四下走访,是要另寻传人。于是我们三人商议,决定对师父用强,将他手中的那本连城剑谱拿过来,绝不能便宜外人!”众人心想:“这可真是贪心不足,你们三个这么一身本事,武林中罕逢敌手,还想跟师父比!”“他妈的,老子要有你这一身本事,睡梦不得笑醒!”“王八蛋,一山望着一山高!”言达平说到这里,垂头不语,默然有顷,方自双目微红地抬起头来:“那天晚上,我们到了长江三峡的三斗坪,就对师父说,内功上有所不明,师父就亲自演示,乘着他演示完成收功的一刹那,那戚老三直接用剑刺进了他的后背,那一剑刺的很深,肯定贯穿了肺……”说到这里,眼泪不绝流下,哽咽道:“可谁知道师父年纪那么大了,还那么厉害。我与万老大本就没想杀师父,所以没拿兵刃,只有戚老三一人持剑,我师父也是变起仓促,赤手空拳,最后,最后……他不得已扔出一卷书册,乘着我们三人争抢,便跳进了长江……”听到这里,群豪座中蓦地爆出一声大骂:“戚长发,我**!”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大叫道:“呸,什么玩意儿!”“还有万震山、言达平你们这两个畜生,我也操你们妈!”座中多数都是江湖人,本就不讲究文雅,早就被撩起了心头怒火,被这声声大骂引出了积压已久的情绪,哪里还会客气?更有一些武林尊长想起梅念笙侠骨英风,却被徒弟奸计陷害,不由得怒发冲冠,若非顾忌风逸在旁,早一拥而上,将三个逆徒打成肉泥了。一时间,整个万家南腔北调,骂声四起,就连一些文人也加入进来了。“畜生啊!”“自古习武学文,唯有求师访友,从未听过尔等这般禽兽之行。”“今日喝了万家酒,徒惹一世羞啊!”“惭愧,惭愧,我还叫他万老英雄,真是羞惭无地啊!”“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千刀万剐,活该剥皮抽筋!”要知世人最重师道,无论是这些身有功名的进士举人,还是武林中人,都是一样。盖因他们也会有儿子,也会有徒弟,也会有门生,谁敢想自己有一天步了梅念笙后尘。而言达平叙述之时,万震山与戚长发咬牙切齿,脸如泼血,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盖因风逸的双手又按在了他们肩头,两人就觉仿佛一座巨石压住了自己,闭住了气,说不了话,旁人却看不出来。众人一起骂将起来,污言秽语将万、言、戚三姓包融不说,就是跟他们沾亲带故的男女老幼,也都倒了大霉,一个都没放过!戚芳、狄云羞的,恨不能钻进老鼠洞里面去。万家弟子直接缩在了角落,生怕被连累。要是他们不知道万震山传授自己假把式,多少也能站出来帮个忙,但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从这漩涡中抽离出来!毕竟有万震山这样的师父,也是面目无光啊!风逸等众人骂得够了,轻轻咳嗽一声,他内功深厚,这一声虽轻,众人喧哗之声却也盖之不住,都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就听风逸道:“众位也都知道,风逸本为龙沙帮一小众,得丁大侠青眼有加,授我神照功,让我有了今日,而他的神照功来源便是梅老先生!”提到神照功,众人登时来了兴致,一人大声道:“这事谁人不晓,那个不知。当年我还曾跑去丁典家里去了一趟,结果他家成了白地,扑了个空,气的我三天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蓦然发觉大家都瞧着他,目光奇特,立知失言,不禁面红耳赤。风逸笑道:“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饭吃,你与丁大侠非亲非故,无恩无义,对神功秘籍起了觊觎之心,理所当然,不丢人!”众人听他行事有理,言语谦和,轰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