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2 / 2)

说的是军中事务,元乐不善于此,恐怕难免觉得枯燥。但他望去时,元乐眸色认真,听得十分专注。甄源正在说弓弩改进一事,要对付草原上的骑兵,如今军中所用的弓箭穿透力不足,很难取得优势。

谢谦则提到重新操练军阵,以长矛护持步兵,应对突厥骑兵冲阵。他画了一种阵形,然演练中,甄源很快寻出了其中的一处破绽,容易被骑兵冲散。

纷纷的讨论声中,忽而有一人出声:“为何一定要硬碰?”亭中霎时安静下来,看向方才一直一语未发的顾宁熙。亭中已挂了舆图,分明是第一次见,但顾宁熙不知怎的竞觉得无比熟悉,轻松便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地名。

她道:“突厥大可汗坐镇中央,下设三名小可汗,分别管理东、西、北三面疆域。“顾宁熙在舆图上一一指出,“突厥人敬天拜日,以日出的东方为尊。所以小可汗中,是东面可汗地位最高,是突厥内默认的储君。”她继续道:“然东面疆域水草不丰,人畜亦少,势力不显。反而位居最末的西面可汗,掌管着西域庞大疆域,实力与日俱增。”大小可汗间争权夺利之事屡见不鲜,稍有外力便能加速推动其内讧。当初中原内乱,突厥扶持中原各个政权,力图加剧中原内耗,阻碍统一,以谋求更多利益。

如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宁熙道:“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亭中寂静,甄源与谢谦眸中惊异与欣赏交织。而陆憬的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侃侃而谈的人。待得话音落,回神的顾宁熙也是一愣。方才的话语太过流畅,就好像自然地从她心底流淌,根本无需思索。

更甚于,她似乎感觉自己已经与突厥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其他几人倒并未生疑,突厥内政,他们方才或多或少已经讲了许多。顾大人入朝三年,东宫那边大约也关注着突厥的动向,顾大人知道这些并不奇怪。顾宁熙看舆图上昭王殿下的圈画,须臾明白他之意。突厥在北,有回纥、薛延陀,东有契丹。他们受突厥欺压已久,心底未尝没有怨气。

自内分化,自外合围,终要扫清突厥边患。午后的光景弹指而过,黄昏散值后,甫一出了昭王府,顾宁熙便命人去孟府带话。

表兄休沐在京,她正好有事请他帮忙。

日色明净,御书房中,宁国公递上的请罪折已经在御案上压了许久。明德帝不曾理会,表弟与儿子,他当然向着自己的儿子。宁国公府的六郎什么身份,敢在街头放肆纵马,还撞上祈安车驾,合该给个教训。祈安处置十分得宜,此事明德帝没有再插手。他留了入宫请安的陆憬品茗,新到的蒙顶黄茶,还没来得及分送到昭王府。言谈之中,陆憬提及京都世家子弟的习气作风,渐有骄奢之意。明德帝颇以为然,大晋立朝不过六七载,根基犹未稳,如此态势势必要加以遏止。

太子御下的手段还是过于温和了些。在此事上,明德帝与昭王不谋而合。帝王已下诏金吾街使,从前之事既往不咎,今后若有再纵马侵扰百姓者,必定严惩不贷。

陆憬饮了口茶,林扬之事的确是个不错的整饬契机。政事议罢,明德帝又说起家事。

他命孙敬取来一幅画像:“昨日午膳时皇后着意提起,替诚钰求了宣平侯府的三姑娘为侧妃。”

明德帝已然答允,心中添了个新的想法。

画卷上绘的正是宣平侯府的五姑娘,姊妹二人一明艳,一清婉,容色姣好,堪称席上双姝。

昭王妃的人选自然要好生议定,不过可以先立一位侧妃。顾家五姑娘的容貌在京都是数一数二的,家世亦配得上祈安。宫廷画师着意修饰,画上女子一袭碧色芙蓉长裙,如云的墨发堆叠成望仙髻,点缀几支碧玉钗,清丽动人。

陆憬望那画中人,眉眼间与他有三分相似。但不是他,也远不及他。

陆憬哑然无声,刹那之间明了所有时,心底对自己嘲讽地笑了笑。连日来的辗转难眠,见到那人的若近若远,还有心绪的起伏不定,一瞬中全部有了答案。

明德帝本想问问祈安可愿意先立侧妃,但观他眸中情态,心下不由笃定几分。

是时候将事情挑明,明德帝道:“祈安,你可是有了心仪之人?”无论家世高低,他身为一国之君,总能为儿子作主。回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或者说,默认。

明德帝就没见过他这等模样,他一手教养长大的祈安,自小到大要什么、求什么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有时候他都未答允,祈安自己便争来了,而不会像眼下这般讳默不言。

他到底看中了什么人?

陆憬最后只是道:“父皇,儿臣对顾家五姑娘无意。”明德帝摆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顾五姑娘之事,他心中隐隐浮现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难不成,祈安看上的竟是一位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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