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些日子与顾大人讨论军情,许多话她也越来越敢说。河北战场相持,顾宁熙圈画出明州城东郊的明水县。洛昀随她视线看去,虽为文臣,但这几月打听军报下来,顾宁熙俨然成了小半个行家。
她试着分析道:“明水县在明水与卫水的交界处,控制着明州与东方各地的水脉,难怪昭王殿下与徐朗都不愿意放弃这座县城。”交战半月,昨日捷报传回,昭王殿下已命甄世子重新夺回了明水。相较于徐朗兵力不足,只能全力与昭王殿下争夺明州,昭王殿下在河北能做的文章便大很多。
洛昀顺着顾宁熙的圈画:“殿下在南牵制徐朗的主力,又分兵收复邢州、定州、赵州。殿下又命齐国公从相州出,收复廉州、贝州,两方顺利会师,已象包围住了徐朗。”
七月之后,昭王殿下一面派兵断绝徐朗在周围的军事补给,一面不断命兵马袭扰徐朗大营,加速他们的粮草消耗。
徐朗调粮无果,逐渐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顾宁熙目光凝于几条战线,坚壁清野,断敌粮道,再与敌决战,河北大局平定指日可待。
从望云楼归府,城中几条街巷正往前线运送军需。顾宁熙的车夫便绕了一段路,过昭王府门前时,顾宁熙推开了马车的窗子。从他离京后,偌大一座昭王府显得空旷许多。日光照耀下,刻“昭王府"三字的烫金匾额庄严如昔,不可冒犯。
王府门前,孙敬正领人调度车队。
“顾大人!”
见到一乘熟悉的马车,孙敬赶忙放下手中事,上前打了招呼。顾宁熙下了车驾,笑问道:“孙总管在忙什么?是我打扰了。”孙敬乐呵呵的:“顾大人说的哪里话。眼看着要入秋了,朝廷向河北前线运送大批军资。依陛下的吩咐,宫中与王府也正为昭王殿下准备些东西。”平日里,昭王殿下并非与士兵同甘共苦的性子。殿下有言在先,与将士一同吃苦的主帅未必是好主帅;能带领将士们打胜仗、建立功勋的主帅,方能让人心甘情愿追随。
但殿下话是如此,真到了战场上拼杀时,那可是身先士卒,完全不顾及己身,甚至两天三夜不解甲的。
殿下的坐骑,在战场上已经折了四匹。
顾宁熙看侍从们有序搬运物件,衣物、药物一应俱全。孙敬福至心灵:“顾大人若有书信,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要捎给殿下的,也可随车队一并带去。”
顾宁熙神色一顿,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要给昭王殿下带的?孙总管说笑了。”
她谢过孙总管的好意,没有多搅扰,先行告辞。明月如镜,适逢月中,明德帝今夜在凤仪宫中用晚膳。太子亦来中宫请安。自从诚钰出征,母后膝下难免孤独。父皇命他闲暇时多来宫中走动,宽慰母后。
河北送回的最新军报陆恒已如数阅看过,昭王大军连战连捷,叛军势力不断被打压,徐朗渐成困兽之斗。
朝中振奋,民间对昭王赞颂之声更是不绝于耳。陆恒搅动汤羹,虽是精心预备的晚膳,他却有些食不知味。前线捷音有如雪花般传回,于公,他为大晋太子,大晋将士在河北战场高歌猛进,他应当欢欣。
但于私……怕是历朝历代的储君,都会比他更不愿拥有这样一位五弟。陆恒抬眸,有意望向主位上的帝王。他心绪复杂,不知父皇对战无不胜的昭王又能作何感想。
席间气氛稍显沉闷,姚皇后的目光落于父子二人间,看破不愿说破。随捷报一同传回京的还有祈安与诚钰的家书。姚皇后记挂着远在战场的孩子:“也不知诚钰的身子好全了没有。”
河北的气候与京师不同,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暑热散去之际诚钰病了一场。
军中有军医,山高路远,宫廷也不便再派御医过去。陆恒心知肚明,倘若是祈安受伤,那么无论路途遥遥,父皇即刻便要遣御医随行;而诚钰在战场上未建寸功,若还因此惹得劳师动众,只怕淮王殿下在朝野的名声更加不显。
陆恒叹了口气,这个弟弟委实太不争气了些。他道:“母后且安心,六弟在信中提及,他身体已无大碍。”从夏入秋,一队队军需从各处分头运往前线,络绎不绝。军营之中,二十余名库吏带人清点粮草。昭王殿下行军,胆敢克扣军需的人少之又少。除去沿途必要的损耗,加上营地中现有的粮草,足够五万大军支撑整个秋天。
主帐外,昭王府的护卫亲自将几车物件带到。大部分都搬去了库中,只有少数几样孙总管特意交代的、尤为紧要的,方送入殿下帐内。
陆憬未从军报中抬首,随口问道:“都有些什么?”一为陛下钦赐的一柄佩剑,还有一食盒存放得住的宫廷吃食,另有一方锦匣,里间不知存了何物。
“嗯?”
为首之人记得孙总管的嘱托,如实道:“此物乃顾大人所赠,总管大人说“呈上来,你下去吧。”
小小一方锦匣摆上昭王殿下的案头,其上孙敬还命人加了一把锁,以免有所遗失。
陆憬打开锦匣,锦垫上静静盛着一枚平安玉牌,并一封简短的书信,展开后乃元乐亲笔。
信中只零零碎碎写了些闲话,她近来在学玉雕。纵然木雕与玉雕在技法上有相通之处,但玉石质地坚硬、细腻,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