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便都说得通。他这个弟弟为了争权夺利,干得出这种事。顾宁熙沉吟,倘若淮王借与突厥使团谈判的数月契机,光明正大便可与突厥可汗互通消息,达成协议。
中原一统,突厥的狼子野心并未因此遏止。明月悬天,夜色渐深。
陆憬命亲卫带顾宁熙回去休息,谢谦正好要巡察换防,便与顾宁熙同路。营地正值多事之秋,有怀澄在旁,陆憬也安心些。他仍与秦钰、甄源留于此,撬开了刺客的嘴,顺藤摸瓜还有许多事要查。顾宁熙欲言又止,她在此也无用,便不再打扰他们。今夜又不知要忙到几时,昨晚他大抵也没睡。谢谦先送顾宁熙回营,望他眉间忧色,顾宁熙看出他的心事:“并没有出什么乱子,你何必自责。”
她温言劝慰,谢谦勉强笑了笑:“我主掌营地,事先也整饬了防务。没想到在我眼皮底下竞潜藏十多名细作,我还一无所知。”若他们起事,必定是冲陛下而来。就算没有酿成大祸,谢谦都自觉失职至极,难辞其咎。
顾宁熙道:“三年前就埋下的棋子,又一直未启用。此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头上,我们将细作查清便好。”
她眸中真挚,句句为友人考量。谢谦心底负担不知不觉消散些许,十多名心怀不轨的奸细,他至今想起仍旧后怕。
“不过顾大人昨日去了何处?”
亏得是为了寻顾大人,陛下封锁各个出口,他们阴差阳错查获了此案。如若不然,恐怕这些奸细还要在营地威胁许久,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顾宁熙顿了顿:“我有事,去山中寻陛下了。我家中…暂不知晓。”谢谦了然,陛下与顾大人间尚未过明路。陛下迟迟没有给顾大人名分,确实不妥。4
顾宁熙绕开话题,他们已走出好一段,依稀仍能望见西北角帐中的烛火。她轻声道:“你们在军中时,也时常这般昼夜不歇吗?”江山百废待兴,她是亲眼见过御书房中是何等的夜以继日,宵衣吁食。谢谦点头:“有时军情紧急,三天三夜不卸甲都是有的。你也知道陛下的性子,仗越难打,越迎难而上。围困王行满是如此,汜水关战赵建安更是如此。“说起军中岁月,谢谦声音中都染上了回忆,“这些年跟着陛下,是真没少打硬仗。”
像击溃周通,又两天一夜不停歇追击其余部,都算是小菜一碟。可他们看着战火纷飞的中原被重新拼凑完整,看着渴望结束战乱的百姓夹道欢迎晋军,心中从未后悔过。
陛下治军严明,大军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不少州县都是望风而降。不知不觉间说了许多,顾宁熙的营帐已在望。谢谦看着她妥妥帖帖进了营帐,才放心地继续巡视,回去后也好向陛下交差。
顾宁熙白日里已向侯府报过平安,顾霆没见到人,在主帐中等到此刻,确信人无碍后松了口气。
宁熙是跟着陛下审问刺客,因而无暇抽身,顾霆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累了一日了,早些睡下罢。”
“是,有劳叔父惦念。”
叔侄二人客客气气分开,顾宁熙回了自己帐中。简单洗漱完,顾宁熙躺于自己的小榻上。脑中思绪凌乱,各式各样的画面交织,却无不汇成同一人。
她掰着指头,他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四岁平定天下。九年的光阴,他打出了旁人几十年都未必能有的战果,将分崩离析的华夏大地统一成如今模样。武安侯都不避讳战事的艰难,他身为主帅,要殚精竭虑的只怕更多。尤其是汜水关那一战,她都不知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以三千五百铁骑对阵十万大军。
若是退,围困洛阳功亏一篑,天下恐怕还要分裂许久。哪怕已然即位,但顾宁熙知道,他从未因此懈怠过。当初太上皇称帝不过三月,突厥骑兵南下,离京城北面不足三百里。大晋无一战之力,太上皇不得不忍辱遣使求和,与突厥订立新约,暂保一时安宁。
那时他才十二岁,懿文皇后新丧,那样的城下之盟他从未忘却过。后来他上战场,接连收复失地,为大晋开疆拓土,战功卓著。突厥震动,唯恐大晋一家独大。掌权的突厥可汗遣使问罪,以他不敬为由,要当众折辱于他。
太上皇为保他无恙,方先一步逐他出京城,总归给了突厥一个交代。所有是非恩怨,中原数十年的屈辱,大晋与突厥之间早晚还有一战。他继位以来夙兴夜寐,整顿朝纲,恢复生产,就是要有朝一日彻底荡平突厥边患。<1
可是一一顾宁熙望头顶青色的帐幔,人的精力终归有限啊。年轻的时候身体底子好,他因此不在乎保养之道,肆意挥霍。就他那个劳碌的样子,若能得高寿那实在是陆氏祖坟冒青烟,是上天眷顾。顾宁熙长长叹了口气。
耗费整整五日的工夫,九云山营地中的细作悉数被肃清,不留后患。朝廷对外只宣扬是赵建安余党混入猎场,共七人,并未掀起波澜。文武臣工的心都安定下来,况且陛下在此,天然便让他们感到无需忧虑。营地很快恢复如初,后日围猎便要重新开始。世家间议论着虚惊一场的行刺,一派轻松。天朗气清,与此同时,顾宁熙被孙敬“请"到了御帐中。“顾大人,快些进去罢,陛下还等着您呢。”知道陛下与顾大人有话要叙,孙敬将仆从们打发得远远的,自己也退开。营帐的门重重合上,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