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写代码的人,而世界上的敌人,不过是尚未适配剧本的程序段。
正当火光熄灭,她指尖一动,识海震颤,一道熟悉的心语浮现而来——
亚瑟的声音,轻柔如雾:
“他咬钩的样子,真是……急不可耐。”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扭动右手食指,将皮手套边角转至内侧,银纹浮现,接通闭合心语回路。
“你又没加饵料。”她声音如算法流转,干净而无波动。
“因为鱼泡在毒水里。”亚瑟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至语气。
她叹了一口气,少见地带上一丝疲倦: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是在养鱼,还是在投毒。”
“你知道的。”亚瑟轻声道,“剧场不是为了演戏,而是让人以为自己在演戏。”
维多莉安的视线穿过车窗,望向低语广场尽头,那排早已枯死的黑松。
据说,那是旧王朝用于吊死被流放贵族的树,现在仅剩如干裂血脉的树皮残痕。
“你真觉得,奥利昂能成为变量?”她轻问。
“不。”亚瑟答得极快,“他只是一个能举起火把的人。”
“变量是火——是他身后那道影子。”
维多莉安眉心微动。她像是在脑海中模拟一串因果链条,随即道:
“那么第一层变量是他。第二层变量呢?”
亚瑟的语气微顿,心语如墨缓缓渗出:
“镜子。”
“我们会让他在镜中看见命运的模样,然后亲手——去打碎它。”
维多莉安缓缓闭上眼,内心语音如诗,深沉:
“你不是在布杀局。”
“你在布一个‘崩解感知’的剧。”
亚瑟没有否认。片刻后,只淡淡说了句:
“剧中人总以为命运是别人写的剧本。”
“直到有一天,他们照见了镜子。”
她忽然笑了,极轻,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笑意——一种久违的、接近“人类”的情绪。
“好吧。”
她轻声喃喃:
“愿他打碎那面镜子……也别忘了——自己一直在演‘别人想让他演’的剧。”
车轮轻颤,马蹄声缓缓踏入夜色,节奏稳重,几乎像是有意为一场未写完的剧提供配乐。
沿途的宫墙投下光与影的斑驳回环,仿佛马车并非行驶在人间路径上,而是在穿过命运之线的缝隙。
车厢内,维多莉安静坐如雕像,从怀中取出一支暗金羽笔,翻开随身携带的那本小册子。
她落笔极快,字迹深刻,仿佛不是写,而是从记忆中掘出早已注定的句子。
实验阶段正式启动:变量一就位,变量二待观测。
命运剧场,构建完成,等待“误解发生”。
她的书写像钟表齿轮的咬合,每一个字都仿佛曾在别处写过,只是此刻被重新复刻,像剧场后台的预演台词。
就在马车绕回王宫侧门、即将驶入内院时,月光从云隙中洒下,穿过帘缝,落在她左手掌心。
光照之下,那是一枚形制古旧的水晶戒指,表面雕刻着复杂镜纹——那是“镜之门”的开启权证。
她低声自语,语调极轻,几乎像在对梦境说话:
“真正的门,从来不会写在地图上。”
马车驶入王宫深处,轮声、马嘶、风声一一被甩在后方,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主厅之中,舞曲渐弱,旋转的裙摆、浮夸的笑语与掩藏的锋芒都在有意无意地减速。
仿佛某种“人为制造”的尾声正被悄悄启动,灯光微暗,舞步如旧戏尾音,在空气中飘浮一会,然后沉没。
那是一种舞台灯调光器拉下的错觉,一种告诉所有人“你们的部分结束了”的温柔提醒。
与此同时,在主厅二楼的昏暗画廊深处——双子归位。
亚瑟静倚在那面古老的镀银镜前,镜面斑驳,镀层剥落如剥皮的记忆,映像如碎雨中的湖面般不定。
他不语,指尖却在镜边悄然描绘出一个符号。
不是文字,而是一道封印构图,类似意识启动的路径,
画出后并不会留下可见痕迹,却会在感知层面形成一枚脉冲。
维多莉安从画廊廊柱的阴影中缓步现身。
她的步伐缓慢却异常精准,每一寸落足似乎都对准了某种“非现实”的节拍,
与现实微微错拍——仿佛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不属于这具身体。
她的出现如影像合成,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破格的变量。
“他们跳舞,是为了彼此。”
她开口,声音极稳,像一页无字的纸缓缓落入水中,溅不起一点波纹。
亚瑟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看镜中倒影,那镜中所显不只是主厅中还未退场的宾客,也映出他们两人——并肩而立,却始终错开半寸,像永不重迭的双轨。
“我们跳舞,是为了倒影。”
他终于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与神启。
维多莉安偏头,那一瞬她的眼神仿佛穿透了镜子的物理边界,看进了另一空间:
“你看见那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