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慌了神,以为是兄弟催债的事情被条子抓到了把柄,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风间拓斋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他当时松了口气,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间拓斋联系当地警署,要求协同办案,带人把当地暴力团伙摸了个遍,顺带差清楚他最近干了些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曾经的兄弟朋友和老大,全都被抓进了警署。大家给他打电话,求他帮忙保释,可他凑不齐保释金,只有老大让家里人出钱,才勉强保释出来。
隔天,他正在杂货店打工,老大派人叫他去吃饭,说是有正事要跟他聊。他乐得白蹭一顿饭,屁颠屁颠去了。
他原以为老大会像以前那样,让他讲几个笑话逗乐,或者让他站在一旁撑场面,没想到这次老大让他坐上了正席,还亲自给他斟酒,向他不停地倾述苦水:
“新来的那个搜查科刑警不讲规矩,没有证据就抓人,搞得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啦……”
“你也知道的吧?上田那家伙,估计要判十年……还有幸二,前段时间不是帮你催债么?也被抓进去了啊……”
“为什么?这我哪知道,那刑警不由分说就抓人,在审讯室里刑讯逼供,强迫大家认罪,这不是黑警么?”
……
他心里清楚,老大和朋友们确实干了坏事,刑警虽然暴力执法,但是抓的不冤。
但平日里老大对他颇为照拂,兄弟们也跟他感情甚笃,虽然大家兜里都没有几个钱,但却愿意给他凑医药费,这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眼下听老大抱怨了两句,他拍案而起,跟着痛骂那名刑警该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杀了他吧。”
老大从口袋抽出一把手枪,放在了桌面上。
他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老大继续劝说,声称一切都打点好了,事后会有人照顾他的母亲,绝对会送到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治疗,他也不会被判死刑,运气好的话,坐几年牢就能保释出来了。
从判决情况来看,日本一审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均摊下来一年不到8人,自 1983年日本最高法院公布死刑量刑标准(“永山标准”)后,法院在判处死刑时会综合考虑犯罪性质、动机、形态、结果、被害者家族感情、社会影响力、罪犯年龄、有无前科、犯罪后表现等多方面因素。
像他这种初犯,就算杀了警察,也不会被判死刑。
只要杀掉那个搜查科的刑警,老大就能坐稳这片街区,以后黑白两道没人敢招惹,兄弟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反正你在外面也是混日子,不如进去多交几个朋友……”
“出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就是社团干部……”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你母亲着想吧……”
……
老大一番劝说,他酒劲上头,鬼使神差接过了那把枪。
那天晚上,他回家后,枯坐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他紧盯着那把手枪,心中格外迷茫。
也许幸二说得没错,他是个男人,不能当孬种,为了母亲,去杀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戴着口罩出门了。
警署门外行人稀少,他蹲坐在电线杆边,守着路口,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风间拓斋下班。
他把手伸进口袋,捏住枪柄,犹豫不决,迟迟没有拔枪,跟在风间拓斋身后,走了十来分钟,直至风间拓斋在死胡同里停下脚步。
“不去打工,跟着我做什么?”风间拓斋问。
他当时来不及细想,吓得抽出了手枪,对准了风间拓斋。后者转过身,询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别怪我……是你做的太过分了……有人要买你的命……我母亲得了癌症,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向自己辩解。
“不对吧?你只是在逃避而已,”风间拓斋说:“你不想再累死累活打工了,不想再枯坐在病床边照顾母亲,不想再负担天价的医疗费,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逃避责任而已……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赡养母亲,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么?”
他记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每一幕画面都刻在了骨子里。
接下来,他恼羞成怒,扣下了扳机。
枪响了。
风间拓斋踉跄倒地,胸前漫出一片血迹。
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一哆嗦,枪掉在了地上。他不敢捡,转头就跑,一路狂奔回家,缩进了被子里,等待警察上门抓人。
不行,还得给母亲留一封信……
他趴在布团上,右手打颤,捏着笔尖,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母亲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父亲在天有灵,也会痛骂他一顿吧?
他本想安慰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母亲的医疗费;但他心知肚明,那个刑警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逃避而已。
就连活到六十岁就自杀的想法,都在此刻显得格外懦弱。
他等着等着,始终没有警察上门;他开始胡思乱想,或许警察没发现是他杀的,又或许警察还没有发现尸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