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巨斧,並非真实灵宝,而是“破灭”与“创生”两种对立本源的具象化。
先前的交锋,已持续了不知多少个剎那,每一个剎那都长过一个世界的生灭。
玄卿的“元始”大道,化作无穷无尽的起始符文,试图將对方纳入自己开闢的秩序之內。
盘古真人的“开闢”意志,则驱动著巨斧,每一次挥动都將既定的秩序打回混沌原点。
他们的战斗,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因为一切能量都源自他们的道。
他们的战场,不在物理空间,而在更为高远、更为根本的“大道真境”的投影之中。
每一次斧光与仙光的碰撞,都是“开闢”与“起始”两种根本大道的相互论证与辩驳。
斧刃上蕴含的,是斩断一切束缚、重塑一切规则的绝对力量。
玄卿的指尖流淌的,是定义一切规则、赋予一切概念的初始权柄。
这是一种同源而生的对抗,犹如树根与树干,虽为一体,却在爭夺著对整棵大树的主导权。
斧芒过处,玄卿以“元始”之力构建的万千世界泡影隨生隨灭,生灭之间,消耗著斧光的力量。
仙光到处,盘古真人周身狂暴的混沌气息被理顺,被赋予了最初的“名”,力量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滯涩。
这是一种微妙到极致的平衡,一种谁也无法压倒谁的僵持。
整个宇宙的底层逻辑,都在他们二者的角力下,反覆地被格式化,又反覆地被重新写入。
最终,一记最为纯粹的对撞之后,双方各自退开了不可思议的距离。
玄卿的道影依旧稳定,光华流转,无悲无喜,仿佛永恆的磐石。
【混沌之神】的身躯也未曾受损,那股来自盘古真人的意志,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活跃。
“很不错!”
一个宏大而古老的声音,並非通过声带振动,而是直接在玄卿的道心深处响起。
“能以『元始』之道,承我『开闢』之力而不溃,不墮我之名。”
盘古真人的意志中,透著一股长辈审视后辈的满意。
“但……”
话锋陡然一转,带著一丝玩味与挑战。
“如果你的『元始』,仅仅止步於此,那你可干不掉我这个『混沌魔神』。”
隨著话音落下,【混沌之神】那庞大的身躯发生了新的变化。
祂的身躯不再是单纯的能量与魔神本源的聚合体,而是开始向著一种更为真实、更为坚固的“道体”转化。
每一寸肌肤,都烙印上了开天闢地的神纹。
每一次呼吸,都让周围的混沌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祂手中的巨斧,那道代表“破灭”的灰色斧刃,顏色变得更加深邃,仿佛能吞噬圣人的目光。
盘古真人,似乎正在逐渐適应这具被魔神们创造出的躯壳,並將其改造为真正適合自己的“盘古真身”。
祂的气势,正在以一种几何级数的方式疯狂攀升。
玄卿见状,那双映照著宇宙初开景象的眼眸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並未回话,因为言语在此时已无意义。
他只是平静地,向著遥远时空之外,传达出了一道意念。
这道意念,沿著他铺设的“天国路径”,瞬间跨越了无穷的世界壁垒。
“二弟,三弟。”
他的呼唤,简单而直接。
“此地有一尊难缠的魔神,你们且来一趟。”
……
洪荒人族祖地。
一位身著朴素道袍,气息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仿佛不存在、又无处不在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正是太清道德天尊,太上。
此刻,他正以无穷化身,行走於初生的人族部落之间,教化礼仪,传授丹火,播撒文明的种子。
当玄卿的呼唤传来时,他正在为一个初生的人族的婴孩,点化一丝先天智慧。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似乎看透了万古岁月、世间沧桑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诧异。
“魔神?”
太上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何等魔神,竟能让大哥也觉得『难缠』?”
元始大道,乃诸果之因,理论上不存在能让他感到棘手的存在。
除非……那尊魔神的跟脚,触及了某种连大哥也无法轻易处理的本源。
他收回了点化的手指,对著面前的人族族长微微頷首,身影便如青烟般散去。
与此同时,东海之滨,金鰲岛,碧游宫中。
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眉宇间锐气冲霄,周身隱有亿万剑光生灭的道人,正在讲道。
玉宸又收了三个弟子——金灵、无当、龟灵。
道台之下,弟子们正听得如痴如醉。
玉宸的道,是“截取”,是为万物求得一线生机,也是斩灭一切阻碍的无上剑道。
他的讲道,不似玄卿那般阐述天道至理,不似太上那般教化无为自然,而是充满了变化与生机。
玄卿的呼唤,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心湖中炸响。
玉宸道君讲道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微微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