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伴驾,阮嫔听了风声,才后脚来了乾坤宫。
全福海上前道:“奴才请贵嫔主子,宝珠公主安。”昨儿受的气还在,阮嫔最是懒得看这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皇上偏宠宓常在,他便巴巴地上去巴结,她有孕小产,想要见皇上一面他便推三阻四,若非是皇上跟前的人,她定要责罚一顿不可。
阮嫔牵着宝珠的手,看也不看全福海,“皇上现在可得空,本宫想请皇上指点宝珠习字。”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指点旁人写字。全福海看得出阮嫔待自己的态度,他倒没什么想法。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皇上的心思来,皇上宠着宓常在,他自然要尊着敬着,皇上忙于政务,无暇宣召六宫主子,他当然借口推辞。“皇上过会儿要宣召前朝的大人们议事,不如贵嫔主子先回去,待奴才回禀了皇上,得空贵嫔主子再带小公主到御前来。”这便又是找借口敷衍她了。
阮嫔冷笑反问,“怎么,全公公是看不起本宫,能请宓常在进殿,就不能为本宫进去通禀一声吗?”
阮嫔是认定了全福海见人下菜,见她不得宠,便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全福海是看人下菜不假,但他看得全凭皇上的心意,六宫嫔妃之多,难不成谁到御前,都要他进去通禀?那他这个御前大太监是不用做了。阮嫔小产过一回竞还拎不清,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哪有宓常在高,竟还借着宝珠公主的由头,执意要到御前显眼。既然如此,惹了皇上不喜,那也别怪他没提醒过。全福海躬下身子,“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贵嫔主子息怒,奴才这就进去通禀便是。”
不过一会儿,全福海出来迎阮嫔进殿,阮嫔牵着宝珠公主的手走到全福海身侧时,她微微一顿,“全公公是御前伺候的人不假,本宫说句难听的话,奴才位子坐得再高,也终究是个奴才。”
殿门关上,听了这席话,全福海倒是不觉得火大,毕竞他小时候吃过的苦头,受过的白眼可比今日多多了,只是心里头一阵唏嘘,阮嫔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没看清形势,这主子啊,也分三六九等,譬如那些不受宠,从未侍过寝的主子,地位还不如他这个奴才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阮嫔心高气佛没分寸,迟早得把自己折腾到没了主子的身份。阮嫔牵着宝珠公主的手,到御前请安,“皇上,宝珠今儿写得字大有进步,嫔妾想着皇上这些日子为朝政心烦,便带着宝珠过来,给皇上解解闷子。”宝珠很懂事道:“父皇看看宝珠写得字吧,阿娘教了宝珠两日,宝珠就会写了。”
她倒腾着小腿,哒哒地跑到御案边,从怀里掏出写满字的宣纸,呈到上面。李怀修拿起宣纸,认真地看过上面的大字,下笔虽稚嫩,却憨态可掬,圆润饱满,确实进步颇大。
“确实不错。”
听见父皇夸奖,宝珠十分高兴,“都是阿娘教给宝珠的,阿娘说父皇崇尚才学,要宝珠莫要贪玩,多读圣贤书,宝珠想要父皇开心,一直听阿娘的话。”小丫头三句话离不开阿娘,阮嫔十分欣慰,不枉费她耳提面命地日日教导。阮嫔未高兴多久,高位的男人掀起眼皮掠了她一眼,目光很淡,却看得阮姐心惊。她倏地掐住手心,恍然明白过来,皇上最厌恶她拿宝珠争宠,而今她又犯了那个大忌。
她慌忙找补道:“皇上,宝珠听闻皇上操劳政务,忧心皇上龙体,嫔妾也十分担忧。”
“宝珠每日都想见父皇,可是阿娘说父皇忙着政务很累了…“宝珠怯怯的看向高的父亲,阿娘说,皇上是她的父亲,但父皇的子女不止有她一个。小宝珠脑袋瓜想不明白这些事,她只知道,阿娘想见父皇,她也想。李怀修把女儿抱过来,教宝珠执笔写字,“宝珠可知道这是什么字?”宝珠写生疏的字歪歪扭扭,她不认识,摇了摇头。“这是'禄′字。“李怀修放下笔,“《戒石文》中曾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皇室之尊荣皆是由万民膏脂,赋税徭役中得来。宝珠能衣食无忧,读书习字,皆是因大魏万民所供养。”
“父皇这个位子也是如此。”“父皇受万民朝贡,就要担得起江山之责。父皇不止是宝珠一人的父亲,父皇要劳心的也不只有宝珠一人之事,你可明白?”宝珠年纪尚幼,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十几年之后,她真正担得起大魏公主的一分责任之时,才深刻体悟道,当年父皇抱着她教她习字时,那席话的深意。
用过晚膳,宝珠累得先睡去了,乳母抱去了内殿,阮嫔白着脸色,跪下了身,“嫔妾知错,请皇上恕罪。”
李怀修倚靠在銮座上,指腹压着眉心,不耐之色显然。近日事多,他少去后宫,本以为能安生一段日子,总有些坐不住的,要闹到他眼前。“朕最厌恶的,就是拿皇嗣作为争宠的手段。”皇上以前虽有震怒,却从未与她这般直白地挑明,阮嫔吓得身子一软,脸上血色尽失,“皇上,嫔妾这次真的知错了。宝珠许久没见到皇上,每每入梦,梦中呓语都在喊父皇,嫔妾实在心疼,嫔妾只这一回,保证不会有下次了!”李怀修眸色很冷,他推着拇指的扳指,良久才开口,“过几日天凉,宝珠身子弱,你身为生母,留在上林宫照顾宝珠,不必再去坤宁宫请安。”不让她离开上林宫,岂不就是变相得禁了她的足。同样到御前的人,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