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崖公脑中轰然,满目惊愕:“仙骨道珠……你……”
不,不可能!
鸿崖公不敢去想,却如临死地,不顾自身承受上限,立刻甩出所有宝兽袋,召出所有异兽。
异兽奔腾,引诛魔天雷,齐攻徐离陵。
*
莺然望着头顶,警惕地护住浑浑噩噩的关熠。
就见一只黑影忽的跳下,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睁着湿漉漉的眼看她。
眼神里,还带着些许尴尬。
莺然松了口气:“小黄。”
她上前查看小黄,关切:“你没事吧?”
小黄僵着不动。
它不知该怎么向女主人解释它不是狗这件事,眼珠子来回乱转。
突然又意识到,女主人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它盯着莺然。
莺然眼中只有关心与担忧,见它身上斑血迹和露骨的伤,摸了摸它的头,温柔心疼:“谢谢你,小黄。”
作为一只兽,它很难解释很复杂的东西。
而且它刚打了一架,灵力不足,虚脱受伤了。
小黄摇摇尾巴,用爪子挠了挠脑壳,心想算了,等徐离陵那魔头来跟她解释吧。
它晃晃悠悠走向刻有“仙人墓”三个字的巨石碑,爪子往上一拍。
莺然脚下阵光一闪,眨眼间,眼前成了一座点着无数长明灯、灯火通明的大殿。
满殿屏风皆是栩栩如生的刺绣,殿边皆是书架或博古架,上面放置无数书籍与挂画。
说是仙人墓,但……这更像凡人造的墓,没有一点玄术仙法的痕迹,还满是尘埃。
莺然扶着关熠入殿,让他靠着墙壁休息,为他点起火驱寒伤。小黄趴在关熠身边蹭火,闭目养神。
大花为了进洞,强制调动了一点系统能量,也很疲惫,窝在关熠另一侧烤火。
莺然看了看他们三个,心头一软,在殿中四处寻找,试图找到能盖在他们身上的毯子。
找到博古架上一副被遮住的挂画前,莺然道声:“仙人勿怪。”
小心翼翼地拖来放书的矮桌,踩在上面,将画上纱幔取下。
纱幔飘落,一副少年发束金冠,簪插木樨,纵马游街的画像显露出来。
莺然瞧见画上少年,倏地愣住。
他意态潇洒,红衣白马金鞍,脸上是恣意而又独具年少清朗的笑。
画侧写着字:
[懿王朝腾宇六年,仙人游历至肃京,化作凡人拜入儒门学道,三月学成,入科举。
年十四,三元及第,蟾宫折桂。
打马靖安街。]
腾宇六年……
那是,千年前。
莺然盯着画像上的少年,瞳眸轻颤,久久不能回神。
直至角落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吟,她连忙跳下矮桌,将纱幔盖到关熠身上。
她环望大殿,接着去找那些被纱幔遮住的画。
又一幅,揭下纱幔。
是少年金带红袍,发束垂缨玉冠,在宴上饮酒,洒脱豪放,风流不羁。
题字:
[懿王朝腾宇七年初,仙人将离肃京,游历山川河海,腾宇王宴请仙人。
仙人年少,不善饮酒,醉后宴上吟青莲居士诗: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再一幅,是少年腰配折扇与长剑,玄带白衣,劲装氅袍,于山石上饮酒,俯瞰云山青黛、江河奔流。
落拓旷达,恣意若江湖侠客。
题字:
[懿王朝腾宇七年,暮秋。
仙人游历至边境荒山县,降服吃人异兽。问何处观景之最,砍柴翁道:金水尽头青云崖。
仙人凌水上青云,临风饮酒赏山河,醺醺然兴起,吟摩诘居士诗: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题字下,还有小字,莺然轻念:“云水县名,由此得来……”
莺然的视线从字,再度回到画像上的少年。
他笑得自在开怀,兴起饮酒,兴盛吟诗。
是一名正当志冲云霄、不拘天地高厚、天地间任徜徉的少年。
莺然有些恍惚,向他伸出手,却终是没有碰到他。
怕不小心,会损毁了这历经千年沧桑的画面。
*
小雨淅沥,落地染血,化滚滚朱红在大地上流淌。
满地横尸,已分不清谁人是谁人。
就连璇衡宗的四名峰主,都已淹没在尸堆中。
鸿崖公一改先前豪放,手持双锤杵地,撑着身子不倒下。已是浑身浴血,双目赤红。
所驭异兽,也只剩下浑身猩红的狮象仍屹立着。
鸿崖公便是再不愿信,也不得不信,眼前人,正是他最不愿意猜的那人。
徐离陵收了道珠,向鸿崖公走近,夸赞道:“你是位强者。若非绝地天通,你迟早会登仙天霄。玄道失了你,是玄道的一大损失,可惜了。”
鸿崖公张口,血水从他口中淋漓落下。
他已无力多言,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身旁的狮象,赫然大喝一声,不惜耗神魂之力,使出绝杀之招。
狮象发出一声吼,似悲鸣,响彻天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