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金砂养活了三十里雪见草。”
炉火“啪”地爆出颗火星,化作萤虫落在青崖道人蒙眼的黑布上。崔钰瞳孔金青二色骤亮“所以师父剖腹藏镜,不是为阻九千岁寻龙脉,而是要把‘观天镜’炼成新的北极星?”
青崖道人突然扯断颈间红绳。绳上串着七颗乳牙——正是崔钰幼时换下的——此刻乳牙悬浮成北斗状“二十年前你高烧濒死,为师&nbp;替你抢魂时,隐约之中似乎听到孟婆在问‘以仙根换凡胎可值?’你看这栖云观的雪——”
崔钰推窗。
本该落雪的天幕星河倒悬,每一颗星都是当年青崖道人刻在桃木腿上的符咒。雪见草在星辉下褪去青色,绽出如火红莲。
“长生不是岁数,是这般星火相传的刹那。”青崖道人将乳牙北斗按进崔钰掌心,“你且看——”
乳牙触肤的瞬间,崔钰看见自己化作雪原上奔跑的幼童。青崖道人在身后撒朱砂为路,每一粒朱砂落地即生红莲。莲开花谢间,他跑过的足迹连成星河,雪鹞子的血浸透处,星河流转得更亮。
药吊子忽然传来清越钟鸣。
青崖道人舀起勺药汤,汤里沉浮的竟是万里江山图“九千岁饮了三十年的人参汤,不及这勺苦艾——知道为何?”
崔钰端起自己那碗一饮而尽。喉间灼痛化作清风,眼中金青二色首次交融成混沌“因他参汤里煮的是贪念,这艾草熬的是红尘。”
“痴儿!”青崖道人大笑震落梁上积灰,“当年你问我为何收养你,我说‘你眼底有未灭的天火’——如今这天火,”他藤杖轻点,崔钰袖中铜葫芦突然吐出节桃枝,枝头绽出雪见草花苞,“该烧得更旺些了。”
打坐的钟声荡开风雪。
师徒二人背对背盘坐在残破星图下,呼吸渐与观外红莲开谢同频。青崖道人蒙眼的黑布被风掀起一角——那空洞的眼眶里,赫然跳动着与崔钰一模一样的金青火焰。
栖云观的雪,下了一夜又仿佛只下一瞬。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道观门楣上朽烂的“清心正道”匾额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