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那万古不变的冰冷与空白无声地反弹回来,更添其神秘莫测。
“哇!好多人!好大的石头!”&bp;清脆如黄莺出谷的童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瞬间刺破了这片喧嚣燥热的空气。
糖魃骑在高大的骆驼上,小脑袋努力地向前探着,赤金色的瞳孔亮得惊人,映着远处那巨大石碑的轮廓,也映着蚂蚁般攒动的人群。她小巧的鼻翼翕动着,似乎想从那混杂的空气中分辨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小师弟!快看!那石头好大,能当烤红薯的炉子不?”&bp;她扭过头,毫不客气地对着旁边如同移动小山般的魃父嚷嚷道,小手还兴奋地比划着。
魃父巨大的眼窝缓缓转动,目光越过重重人头,落在那块灰白色的巨碑上。岩石雕琢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窝深处那两团赤金火焰,极其细微地摇曳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如同沉睡的地脉被某种异物扰动而发出的不满低吟。
“安静些,我们师门在长安的敌人可不少。”&bp;崔钰低沉的声音传来。他勒住骆驼,青金色的双瞳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块无字碑。自在灵符在心窍深处极其轻微地一跳,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几乎难以察觉的琉璃涟漪。
这块碑......给他的感觉异常古怪。
不是乌雅王陵深处那幽冥死气的阴寒粘稠,也不是魃父熔岩之力的狂暴炽热,更非伪神树邪力的扭曲贪婪。它是一种......近乎绝对的“空”。
如同凝固的虚无,又像是沉睡万载的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含着难以测度的深邃与一丝极其隐晦,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古老呼唤。
这呼唤,竟隐隐与他心窍深处那自在灵符流转的轨迹,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
“大师兄!那石头光溜溜的,不好看!我们快去长安吃肉包子吧!”&bp;糖魃见崔钰盯着石碑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小手拽了拽崔钰的衣角。
崔钰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尝试用佛光浸润,用道法轰击,用蛮力捶打,甚至试图用水书写的人群。
自在灵符与青金双瞳的推演之力无声流转,瞬间便已了然——这些人的真元,无论性质如何,无论强弱,一旦接触碑体,都如同水滴融入沙漠,瞬间被那深沉的“空”所吞噬湮灭,根本激不起半分回应。那石碑的材质更是匪夷所思,绝非此界凡物,难怪坚不可摧。
这碑,有灵。它似乎是在等,等待一个真正能唤醒它沉寂神识的“钥匙”。
“咦?”&bp;糖魃忽然轻咦一声,小鼻子用力嗅了嗅,赤金色的眼睛疑惑地眨了眨,再次望向那无字碑的方向。
“石头里面......好像有点热热的?又好像......凉凉的?”&bp;她的小脸上露出孩童特有的困惑,似乎捕捉到了某种极其微弱、连崔钰都未曾清晰感知到的波动。
“热热的?凉凉的?”&bp;崔钰心中一动。糖魃的本源乃是先天火精,更得一丝女魃真意,对天地间至阳至阴的气息感应最为敏锐。连她都感觉模糊的矛盾气息......这碑,果然藏着大秘密。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破旧道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背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醉眼朦胧,脚步踉跄地从人缝中挤了出来,径直朝着那无字碑走去。他口中还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嗝......看啥看......一堆俗物......都让开......让老道我......摸摸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宝贝......”
旁边几个衣着光鲜、正对着石碑指指点点的富家子弟被他身上的酸馊酒气熏得直皱眉头,厌恶地掩鼻避让。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更是伸手阻拦:“哪来的疯老道!滚远点!别污了爷的眼!”
老道士却像没听见,依旧摇摇晃晃地向前走。那管家伸出的手还没碰到他衣角,老道士脚下不知怎地一滑,身体一个趔趄,手臂看似无意地一摆,手肘恰好撞在管家伸出的手腕麻筋上。
“哎哟!”&bp;管家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惊叫一声缩了回去。
老道士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趁机又往前挤了几步,已经离那无字碑不足一丈。他浑浊的老眼盯着那光滑如镜的碑面,伸出沾满油污和酒渍的枯瘦老手,竟似要直接去触摸!
“住手!”&bp;“疯老道找死吗?”&bp;周围顿时响起几声呵斥。先前那尝试书写水字的读书人更是皱眉摇头:“愚夫!此等神物,岂容污秽亵渎?”
崔钰的目光却骤然一凝!
在老道士看似醉态可掬,伸手欲触的刹那,他心窍中的自在灵符猛地一跳。一股极其精纯,却又被刻意收敛到近乎虚无的温润道韵,如同深埋地底的暖泉,自老道士枯瘦的指尖悄然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拂向那冰冷的碑面!
这气息......返璞归真,深不可测!
就在那缕温润道韵即将触及碑面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像是穿越了无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