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哪里知道,真正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今宵刷一下红了眼,泪水直直往下坠,滴在手心紧攥的纸巾上,慢慢泅成一团。
她现在也知道,真正想死的人,是拦不住的。哪怕深究细想千百次,她也想不到父亲舍得抛下她的原因,可她忘了,父亲在成为父亲之前,是他自己。
他有无法排解的忧郁与压力,也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是她被宠被爱了太多年,习惯了被人保护的日子,这才总以父女之情绑架他,认为他狠心,认为他绝情,就这么抛下他唯一的女儿。
她也为此后悔,懊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可她没有哪里不好,父亲也没有错。
生死与感情本身就是两个独立的课题,人的一生都在被这两个课题围绕。许多时候,人总觉得自己对命运无能为力,便是因这生死与感情从来就是无解的课题,没有谁能说得出真正标准统一的答案,生死不受控制,感情无法衡量,也许互为羁绊,也许分离独立,万种形态便有万种答案。宝殿之上,菩萨低眉,愿听众生疾苦,是为慈悲。可往往求神拜佛并不能解心;中之惑,脱苦难之海,菩萨低眉见众生,也观自心,解脱之道从来不在宝殿之上,只在内心的觉照。低眉瞬间,便有了答案。
问神问佛,不如问心。
缠绕在心中的结就这样缓缓打开,今宵想,她会理解父亲,也会放过自己。他们只是进行了相同的课题,却找到不一样的答案。送走了沈泊真,今宵回到桌案前拿起镊子揭除绢画的覆背纸,一条一条泛黄的纸条被揭起,也翻开尘封的祈愿。
被揭起的覆背纸上写了一句话,字迹娟秀,墨痕淡褪。今宵定神瞬间,忽然泪如雨下。
上头写的是:湛兮,要自由。